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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和文若琼的见面,并没有管心祐想像中的愉悦。

  因为他的思绪里填满了关于结福的事情。

  “管大哥,得知你平安归来,若琼真是好欢喜。你失踪的这段时日,若琼日夜担忧,怕你有什么万一,那我……我……”水袖遮面,她嘤嘤低泣起来。

  管心祐一脸怒意,结福的不识相打坏了他所有的好心情!

  原本他该对文若琼怜香惜玉地呵护,但现在他却只觉得她的哭声让人心烦意乱!坐在小亭里,他垂眼匀息,企图表现出疼爱,结果所能做的也只是忍住别当场发作脾气。

  文若琼啜泣半晌,察觉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又稍微拭泪,他依旧不动如山,场面不小心沉默起来。她美眸盈盈,楚楚可怜,轻道:

  “管大哥,你……你是在生若琼的气吗?一定是吧?都是我爹……擅自地否认你我婚约……当时我是反对的,只是、只是爹却仍不顾我的意愿,像今儿能来见你,也是瞒着他的……若琼没有和管大哥患难相恤,是若琼的不对……”说着说着,她又掉下泪来。

  管心祐忽然定定地望住她。

  他很仔细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美丽脸容。

  然后想起,结福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哭过。

  不管他多冷酷、多恶劣,他说了什么过份的话,或是令她遭受了什么样的难堪或委屈,她都从来没有在他眼前表现伤心。

  她,只会默默承受所有,始终毫无怨尤。

  说不出原因的,他搁在桌面的手,握紧成拳。

  “管、管大哥?”文若琼被他盯视地极不自在,柔唤着。

  “……若琼,”他总算开口,声音是沙哑而低沉的。“你钟情我哪里?”

  “咦?”没料他竟会如此露骨地询问,她霎时羞红了面颊。“这……”她看中的,是他的家世富有,面容俊美,青年才俊,加上尚无妻室,这些就很够了啊。

  “如果我是个身无分文又瘸腿的男人,你还会钟情于我吗?”

  “呃?可是……”文若琼慌忙看了一眼他的左腿。是可以治好的不是吗?她已经清楚打听过了呀。

  “你能够出去抛头露面,攒钱照顾我,或者扶我去茅房,帮我清理夜壶吗?”

  “夜……夜……壶?”一向待她温文体贴的他竟会说出如此粗俗用语,文若琼简直呆住。

  他的神色闪过一丝荒谬,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其它。

  “你做不到。”他肯定断言。

  因为,他对文若琼的感情,相同于文若琼对他的。

  他直到现在才察觉,他也不能为文若琼做到那样的地步……像是结福那样的地步。那么,这样的情感,是真?是假?还是一时半刻的错觉?

  他倾醉于文若琼的貌美,一旦她年华老去,不复以往,那么他还会爱她吗?一定是不会的吧!因为他根本就是只中意她的脸容而已啊。

  就如同他下落不明后,她也立刻撇清关系的道理相同。他和文若琼之问的感情,其实就是这么可笑和不值一哂。

  她的丽颜在他眼眸和心底模糊起来,就算是现在这般看着她,他也记不起当时初见那种情动的感觉。

  “管大哥,我--”

  “文姑娘,不论毁婚这件事是否出自于你或者你爹的意愿,我不会去追究,那也已经都无所谓了。”他平心静气地说道。

  她带点欢欣和希望。“那么,管大哥的意思是……”

  “我要再考虑。”他稳声道,毫无顾及她姑娘家薄薄的面子。“我承认我被你的美貌迷惑,也许一开始我们会很恩爱,当你的年轻和美丽褪去后,我却不会再疼惜你。”就像……他的祖母一般。

  在祖父过世之前,她孤独且寂寞;在祖父过世之后,她也无法解脱。

  “你可能会觉得我在找借口,但是,其实我对你的感情并不够真实,不要嫁我对你才是好事。”他自私地这样说着,和她成亲的意愿已经不再深刻。

  他是冠冕堂皇,或者猛然醒悟,那都不是最重要、他请人送走哭得极是不堪的文若琼,虽然就在眼前失去,竟是毫无所觉,如果割舍掉的是他的肉,或许还会更疼痛。

  他忽地想到结福那张丑面。很有冲动地想要见她,但不过早晨才和她说话,现在特地去找她,是不是太在乎了?

  莫名地又高傲起来,心想过些天或许换她自己出现……她的拒绝只是欲就还推,很快又会后悔……

  他硬是忍住,告诉自己别去理会。

  翌日,管心祐在书房处理商行事务,管令荑门也没敲就闯进来。

  “你的礼教实在不够好。”他对于她不叩门知会的行举相当不满。

  “对你臭小子需要什么礼教?”她都没要他磕头奉茶喊姑姑了。不想废话,她道:“我是要回去了,所以来道别。”其实早该走了,怎么说她也待了大半年了,真怕她那个丈夫会杀来要人。

  “不送。”他一挥手,简洁俐落。

  对于她的心结和态度,还是一时无法改善,有所回应已经是最大的进步。

  “你送了我才觉得天要塌了。希望跟你臭小子的孽缘到此为止。”她冷哼两声,脚步一旋当真要走,微眯眼,她又回过身补充道:“对了,毕竟是从你这儿带走的人,我想还是要说一声。我已经帮结福赎身,她以后就是我的人,跟着我一同回去了。”潇洒地摇摇手,云淡风轻。

  管心祐却甚是错愕地抬起睑,不禁大声道:

  “你说什么?!”

  “什么我说什么?结福当初进这儿卖身是五十两,我已经付给帐房两百两,从此以后她要喊我主子啦。”她算得很清楚,还给利息耶。

  “谁准你带走她的?!”他愤怒地丢开帐本,满心焦躁冲向她。

  要比凶谁不会啊?管令荑插腰,嗤道:

  “怎么?反正你当她可有可无啊,奴才缺一两个又没什么大不了,你不是一直都这样说的吗!”

  “你不可以带走她!我不准!”他激动得就要钳住她的肩,却不知怎地被她躲过。“她是我的人!”霍地咆哮出来,他心底却对自己如此剧烈的反应惊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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