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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谢谢管大哥。”文若琼羞怯地半垂脸,让自己的婢女将那珍珠糕夹进瓷碟,分成小块享用。

  “别客气。”他同样由着结福动作,待糕点盛入碟子里,方才起箸。在结福的服侍下,一切都是那么地顺手。

  文若琼檀口微启,浅尝那白嫩的粉糕,不料才进嘴,却令得她脸色始变。

  “怎么了?”管心祐见状询问道。

  “不,呃……咳咳。”不一忽会儿,她因吸气大力,盐粒卡于食腔,忍受不住吐了出来。

  “小姐?”婢女忙倒茶给她。

  管心祐立刻夹起一块入口。重涩的碱味蔓延蚀髓,他呸掉那难以下咽的糕食,转首厉声质问自己的丫鬟。

  “结福,这是怎么一回事?!”竟拿这样的东西出来招待!

  结福呆傻了,怔怔地没有言语,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别责备她……咳……”文若琼喉部不适,连连呛咳数声,语不成调。

  “喂,你给咱们小姐吃些什么啊?”文家婢女插腰替主子出气。

  “我……”结福没得解释,只能望著有些混乱的场面。

  “抱歉,我先送你回去吧。”管心祐这般对文若琼道,在和文家婢女搀扶娇客离去之时,怒视了结福一眼,咬牙低声道:“你让我丢脸了!”

  他的愤忿,让她眼睑震颤。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睁着双眸瞅住一桌狼籍。

  在他们走后久久,才默然地收拾那遭到倾倒独留的无辜杯盘。

  曳  气  \

  午后的厚云,昭告着即将到来的大雨。

  结福在管府宅邸门口等啊等,就是不见陪文家小姐回去请罪的管心祐归来。

  她想道歉,就算不知发生何事也好。因为少爷生气了。

  夜幕黑沉,雨势转为倾盆。她挨在大门旁的檐边,等了数时辰,不停飞溅的雨水湿了她一头一身,连老门仆也看不下去。

  “我说结福啊,你进去等吧,瞧瞧,衣裳都湿了。”老门仆好心提醒着。

  她看着天色,问道:“大叔,已经什么时候了?”

  “大概过了戌时啦。”老门仆回道。他才刚刚去吃过晚膳再来的。

  “是吗……我该去上香了……”她喃语着,向着大叔道谢:“谢谢大叔,我有事儿,等会儿再来看少爷回来没有。”说完鞠个躬。

  不用等了!老门仆实在很想这样跟她讲,她没吃没喝也没休息,在这大雨里等候了一整晚,所为哪桩呢?那个总是不把下人当人看的主子吗?真是个傻娃!

  她转身而去,在静悄的厨房里拿出托人买的果子,洗干净后放在盘子上,排得整齐,端着两个大盘子,她没手打伞,反正身上湿的地方还比干的地方多,索性就冒雨往逸安院定去。

  楼阁上的祠堂,是巧儿姐默许她打理的,她伺候过老夫人,总是想在她往生后尽一些薄力。她每日都是晚膳的休息时候才能来上香,当然也可以等管心祐入睡以后的空暇,不过,她那时又必须去别的地方了。

  将新鲜的素果摆上,花瓶里换新水,拿过布巾,反覆专注地擦抹供桌。她焚香三炷,认真地立于牌位前。

  “老夫人,请您保佑少爷,保佑大家。”虔诚地合掌连三拜,她总是用着最简单的语句表达希望。

  她明白自己仅是区区奴才,没有资格为管老夫人祭拜,所以都是将香炷再拜于天地,然后插在木柱旁边。

  而她就趁着这烧香的时间,将楼阁里外好好地打扫个干净。

  每夜每夜,她都跪在地上,挽起长袖,用双手仔仔细细地将每块地方、每个角落擦拭得光可鉴人,一尘不染。

  她这么做,并非想要求什么,只是纯粹地想帮上一点忙而已。

  嘴里低吟小曲,她如往常独自将环境整理妥当,直起身喘了口气。把东西收拾收拾,燃尽的香灰清理净洁,她移步就要离开。

  不料,却在门前碰着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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