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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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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声终止,四周安静了点,张小师正疑惑他跟著她数日,从上个村念到这个镇,现在居然这么快就放弃,一阵小鸟叫响起。 她很快地抬头,就见他坐在自个儿的正对面,“鬼手”打算靠近小乖的窝—— “你干什么?!”紧急地将竹筒拍下,捍卫地揽在怀里,就怕迟了半步,被他传染到什么不洁阴气,害得小乖生病。 “这鸟儿倒挺有灵性。”安然地搁著手,他微笑,笑得好不诚恳。“小师姑娘,我说的话,你应该都明白了吧?”逼视著她,教她再也藏不了躲不得。 “啥?”张小师马上装傻,眼珠子乱转,“我……这……”讨厌啦!哭丧个脸,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 她是个神棍,什么捞啥子法力都没有,就连画符都需一笔笔对著书册,除了太上老君,其他神明她是不识得也完全叫不出名讳,更不曾有天眼开的情况! 可为什么现在会给她碰到一个“跟屁鬼”啊? 连续四日,她以为睡个觉起来,太平盛世同样美丽,结果他的死尸尊容老在重复的早晨出现在她视线之内,差点没让她发疯。 头先她真的很怕,掏出所有能用的趋邪物,不管那是她平常用来招摇撞骗的吃饭家伙,摆挂上身,贴满门床,可他依旧是跟在她旁边飘飘晃晃,没有烟消云散或者转世投胎啊! 而后发现他虽然没有想要吃她害她或附在她身上,却像戏曲里的那些冤死魂一样,一直要她帮忙帮忙,帮他脱离现在这种无能为力又不能随心所欲的诡谲状态,让他可以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她本打定主意不予理会,他却忒有耐心毅力,整天反覆整天讲,一遍又一遍,不够再两遍三遍四遍五遍六遍,逼她强迫接受他的存在,弄得她耳朵快烂快糊,弄得她无法对他视而不见,弄得她从满心恐惧逐渐变成满腔恼火! 是她老装神弄鬼地欺人,所以活该报应找上门吗? “小师姑娘?” “你不要叫我啦……”额头顶著桌面,她凄怆低语,不想承认这个厌烦的现实。 他要人救,那谁来救她?呜…… 乾脆开诚布公,老老实实,大家把话摊开来讲,说不定他还会好心的放过她。 “……告诉你……我不会法术,也没有法力……真的一点点都没,能看得到你,大概是老天爷一时无聊,开了个难笑的玩笑,我自己都吓死了,根本搞不清楚,所以……”所以她不是不爱做善事当善人,只是很可悲的力不从心……加上小小的害怕。“拜托这位鬼兄弟,行行好……”别再逗留阳间缠著她,快快归位,她会给他烧很多很多纸钱,让他在下头富甲四方,好好享受。 “我已经说了我不是鬼,我姓沃,单名英。”他慢慢开口,瞅著她要死不活的模样。“你不会法术,那你那些符纸木剑是用来做啥的?”陪她磨了几天,最先的客套不再,也省略斯文。 “那些都是用来骗人的……我专门以此为生……”她哀愁招认,苦命画押,求堂上青天大老爷饶了她——才说完就顿住,整个人猛地坐亘,“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之前还拿来要胁她的。 “我只是懂得察言观色。”那日看她鬼鬼祟祟,本是好奇,就跟在后头瞧瞧,没料竟阴错阳差,给他碰上了能看得见自己的人。 毕竟这遭遇用言语一时难以说清,跟她对话的时候,察觉她表情有些不对劲,便顺水推舟了,当时并无想得这么详细,原来这就是事实。知她是个小骗子,他没什么失望,眼底却蒙上一层灰冷,在心底思量。 “你你……”她指著他,一脸上当,好不甘心。 “沃英。大部分人叫我英爷,你要叫沃公子我也不反对。”他抬眸,再次提醒,实在不喜欢她这般你啊鬼啊地乱叫。望著她微愕的大圆脸,他蓦地勾唇一笑,文质彬彬又隐隐附加狡狯,“从对方的态度或者神情来抽丝剥茧,窥探或者引诱其心想,是在下的专长。”呵呵。轻点首,表示致意,明为谦虚,实则骄傲。 这个家伙,真惹人厌! 张小师眯起眼,总觉他虽然在笑,但却暗藏著一种孤隔难相处之感。忽略那让人会作恶梦的外貌,他的举止和言行都带点玩世不恭和不正经,偶尔却又掺杂些许雍容儒雅……除了名字,他对於自己的身分完全没提及说明,就算他被人唤作“爷”,还是有可能在养猪卖菜或者种田挖蕃薯的哦? 神秘又诡异,跟他现在的处境不协调。 她不自觉压低声:“你生前是官差?”不然那专长也太过奇怪。 沃英睇著她,半晌,摇了摇头,如夫子教导到了棵朽木般灰心叹气。 “张小师姑娘,”他连名带姓,唤得人头皮发麻。“我想,我应该说得很明白了,我并非死亡,所以‘生前’这词用得不对。”若还是记不得,他可以每日提醒百遍,牢固地刻印在她小小的脑子里。 干嘛对文字这么拘泥?“那可不一定,有些往生者会不晓得自己已经升天了,所以才会在人间流连。”她从小跟在师父身旁,多多少少听过这种异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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