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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姐,你不晓得我们大家都很痛苦吗?这种家丑能不提就不提,可偏偏每次见到你都会想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妈妈再婚后,也不太跟你联络了吗?因为她不想继父知道自己有个在酒家工作过的女儿,她也觉得……很羞耻。”

  是羞耻吗?

  原来如今她的存在,已经成了家人说不出口的禁忌。

  陆晚晴静静地坐着,双手放在桌下,悄悄揪紧裙摆,她的心在流血,伤得很重很痛。

  她想哭。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感觉到母亲和弟弟妹妹对自己有意无意的冷落,只是她总安慰是自己多心了,大家只是各有各的生活要过而已。

  当年她是为了什么才去酒家工作,他们都忘了吗?她用出卖自己的身体与尊严赚的钱,还清了父亲留下的债务,养活了一家人,为弟弟妹妹付学费,她没没想过对自己的学员至亲要求回报,可至少……别这样轻贱她。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轻飘飘地落下一句。

  “我知道了,以后除非有必要,我不会在你们面前出现。”

  她转身离开,走得很慢很慢,却没有人挽留。

  晓雨不留她,成彬也没出声。

  原来她这个长姐……如此失败。

  她走出咖啡店,走进下着雨的黑夜里,雨丝如针,凉凉地刺痛她的脸,渗进她肌肤里,冷透了心。

  她不想哭,可泪水却无声地流不尽,和雨水融在一起,迷蒙了她的眼。

  很痛。

  眼睛痛,心更痛。

  痛自己的过去犹如一张牢密的网,总是束缚着她,痛自己的家人如此凉薄无情;最痛的是,她以后再也不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因为她失去了勇气。

  她没有勇气再见他了,更没有勇气去面对他的家人。

  她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表面上装得再倔再傲气,骨子里就是个胆小鬼。

  她不能再见他了,长痛不如短痛……

  陆晚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当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楼下,她看见一个男人撑着伞,焦躁地守在大门口。

  是萧牧军,他在等她,在这个下雨带着点寒意的夜晚,守候着她。

  他看见她,连忙迎过来。

  “晴儿,你总算回来了!你去哪儿了?怎么都不接手机?”

  “我……没听见。”当时情况太混乱了。

  她强睁着酸楚的眼凝睇他,跟着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他吓一跳,慌得蹲下身察看。

  “你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该死!你全身都湿透了,快起来,我扶你回家。”

  她由着他扶自己起身,勉强站稳后,拿钥匙打开公寓大门却不让他进来。

  “你回去吧。”

  “什么?”他愣住。

  “回去吧!”她脸色苍白,眼皮浮肿,眼神黯淡疏离。

  “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了。”

  “你……你说什么?”萧牧军不敢相信。

  “我说,”她别过眸不敢看他,嗓音幽幽渺渺。

  “我们分手吧。”

  “陆晚晴!”他生气了,蓦地伸手攫住她双肩。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我会帮你!”

  “不需要,我没什么麻烦。”她哑声低语,显得很疲倦。“我就是……想通了而已。”

  “想通什么?”

  她闭了闭眸,知道自己即将说出很伤人的话。“就是……我其实没那么喜欢你。”

  “你说什么?”萧牧军凛然低吼。“你再说一次!”

  “我说,”她扬起眸,以一种绝对倔强且高傲的眼神灼痛他。“我没那么喜欢你,我后悔了,不想跟你在一起。”

  “陆晚晴!”萧牧军眼眸喷火,倏地收拢十指,掐得她肩头发疼。“我等了你一个晚上,你就告诉我这句话?”

  她忍着心口剧痛,强迫自己姜唇弯了弯,勾起一抹讽剌的笑。“女人就是这么自私善变,你不晓得吗?”

  “你……”他咬牙切齿。

  “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她当着他的面甩上门。

  萧牧军僵立原地,瞪着面前这扇斑驳老旧的门扉,薄薄几公分的厚度,在两人之间隔开的是心与心的距离。

  细雨依然绵绵地落着。

  陆晚晴大病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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