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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他竟……让她哭了。

  不知怎地,泪水的咸味在他唇腔里化成了难以咀嚼的苦涩,那难言的苦、难言的涩,几乎令他发狂。

  白谨言咬紧牙关,拚命忍住当场咆吼的冲动,幸而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谁都好,只要能转移他此时激动的心绪,就算是唱片公司打来的也无妨。

  “哈罗。”他用英文打招呼。

  另一头传来的却是急迫的中文:“请问是白谨言……白老师吗?”

  “我是。”

  “终于找到你了!白老师,我是恋辰的爸爸,她现在在哪儿?在你身边吗?”

  “她正准备参加比赛。有什么事吗?”

  “出事了!白老师,恋辰的妈妈出事了,请你让她马上回来——”

  罗恋辰才刚刚下台,还来不及等评审宣布成绩,白谨言便拖著她直往会场外走。

  她不解。“怎么了?老师,为什么急著走?”

  “你父亲打电话来,说你妈妈住院了。”他冷静解释,“我已经订好机票,我们直接飞回台湾。”

  “妈妈她……住院了?”罗恋辰震惊莫名。“怎么会?出车祸吗?”

  “脑溢血。”

  “脑溢血?”也就是中风?“那情况怎样?很危险吗?”

  “……我不清楚。”

  她说不出话来。看著白谨言凝重的神色,有预感情况其实很糟,只是他不敢告诉她而已。

  到底……有多糟?妈妈会死吗?

  她苍白著脸,随著白谨言赶到华沙机场,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一班飞往法兰克福的班机,然后再从法兰克福飞回台湾。

  “你是什么时候接到电话的?”在飞机上时,她问白谨言。

  “你去后台那时候。”

  “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十指紧拽裙摆。

  他无语。

  她却明白为什么,因为他想等她比赛完。他一定想,只差个十几分钟大概没什么。

  可或许就是这十几分钟,他们能赶上更早一班回台湾的飞机,能早上几个小时赶到医院。

  她不想怪他,可一路上担忧母亲安危的焦心折磨,却使她不得不有些怨他。

  他不该替她作决定的。

  她不再说话,一路上瞪著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用过餐后,空服员体贴地捻熄机内的照明灯。

  “睡吧。”白谨言关怀地说,“你折腾了一天,一定累了。”

  “我睡不著。”

  “你不吃饭,也不睡觉,那怎么行?会累垮的。”

  她倔强地抿起唇。

  “恋辰——”

  她蓦地扭头瞪他。“我怎么睡得著?妈妈在医院里生死不明,我怎么睡?”嗓音尖锐,掩不去怨怒之意。

  湛幽的眸掠过黯影。他不再劝她,拿起一本杂志翻阅。

  她则继续瞪著窗外。

  最后,在僵凝的氛围中,两人抵达了台湾,跟著立刻驱车一路直奔医院。

  好不容易冲进病房,映入罗恋辰眼瞳的,却是令她最害怕的景象——

  她的父亲跪坐在床畔,紧紧握著母亲的手,而她的母亲,全身上下罩著白布。

  那清冷的白,绝情的白,宛如极地最寒冷的冰雪,瞬间冻凝她的心。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是骗人的吧?

  “爸?”她颤然唤道,逼出喉间的嗓音,是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沙哑。“爸?”

  听闻她的呼唤,罗父一震,仿佛这才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他转过头,苍老疲倦的脸满是犹疑。

  “是……恋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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