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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伙人缘之好,有时候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好像世界各地都有他的好朋友似的。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很厉害吧?”楚怀风得意洋洋。

  白谨言却忍不住嗤声一笑,“你当自己是狗吗?”

  终于笑了。

  楚怀风欣慰地望著好友——应该是时候说出来访的真正目的了吧?

  “早上我碰见宋氏爱乐基金会的执行长。”他尽量将语气放得平淡,“他要我帮忙问你一声,愿不愿意担任他们第二届钢琴大赛的评审?”

  “要问的话不会直接来问我吗?干嘛这样鬼鬼崇祟的?”

  “怎么不说是你自己不肯接人家电话?他说他打过好几次电话给你了,都找不到人。”

  “手机没电了。”白谨言随口搪塞。

  楚怀风可不信,深亮的眸紧盯著他,“不接电话,不开手机,你想怎样?真打算躲在家里不见天日一辈子?”

  “我想怎么做不干你的事!”白谨言气恼地回他一句。

  “怎么不干?是我的好朋友,我就不能不管。”

  白谨言默然,瞥了眼琴盖紧紧闭著的钢琴,又看了看桌上几张手写的琴谱草稿,胸口一揪。

  他当然明白怀风的好意,知晓好友是不忍见他如此颓废下去,才想尽办法要拉他回去那个世界。

  问题是,他还回得去吗?

  当医生为他拆了右手的绷带,宣布他复健成功后,他带著极喜悦的心情坐到钢琴前,他想,自己终于又能弹琴了,可双手刚抚过琴键,便惊觉异样。

  他的右手跟不上节拍,五指的力道也无法随心所欲掌控。

  不错,他是能弹琴,可弹的再也不是从前的声音了。他现在弹的琴,跟普通人没什么不同,某些格外需要技巧的地方,甚至比普通人更糟。

  听著由自己指下流泄出的琴音,他连续几天脑海一片空白。接著痛哭、狂号、怨天尤人,藉著酒精麻痹那漫透在四肢百骸的恐怖绝望感。

  可没有用。

  他不能再弹琴了!无论他怎么哭喊、怎么叫骂、怎么买醉,都不能改变这既定的事实。

  他……失去了“钢琴之手”,才二十五岁,钢琴生涯就走到尽头……

  “可恶!”他蓦地狂吼一声,藉由愤懑的叫嚣掩饰满腔绝望,“总之我不去就是不去!”去干嘛?等著被追问双手的情况,对他报以同情吗?

  他恨恨地想,猛然挥手用力扫落桌上草稿。

  “嘿,别这么激动啊。”认出四散的纸张是曲谱,楚怀风赶忙拾起,“这是什么?你做的新曲?”

  “是又怎样?”

  “太好了!执行长一直想跟你要一首新曲,作为这次比赛的题目呢。刚好。”

  “那首独奏曲只谱了一个。”

  “什么?才一个?”楚怀风不信地翻动草稿。“这么多页才只是半首曲子?”

  “对啦。”白谨言不耐地应道,伸出手来。“还我!”

  楚怀风却紧紧抱住。“没关系,一半也行,借来用用吧。”

  “……随便你。”反正他不打算要了。

  他的手已经没办法弹奏这样的曲子,谱完又如何?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叠废纸而已。

  “你要就拿去好了!”

  “我可以下班了吗?”罗恋辰白著脸问向一起在加油站工作的学姊,一面焦急地扫了眼腕表。

  糟糕!已经这么晚了,再不走,怕是赶不及参加比赛了。

  “再等等,恋辰,天晓得今天是什么鬼日子,来加油的人这么多,其他人偏偏又都请假,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啊!”学姊拒绝她下班的请求,“而且你不是晚上才有课吗?现在才早上八点多,不急吧?”

  “可我……特地调大夜班,就是为了可以空下今天的白天啊。”否则也不必强撑著一晚不睡了。“学姊拜托,让我先走好吗?”她可怜兮兮地请求。

  “恋辰!”学姊板起脸,一面替客人加油,一面教训她,“你忘了你能来这里打工,是谁帮的忙吗?”

  “是学姊,可是——”

  “那就再帮我半小时,小米应该很快就到了。”

  半小时!可是比赛九点就开始了啊。

  “学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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