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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大伙儿都乐翻了,猜测他们从何而来,只有向晚虹知道,这些都是魏元朗的朋友。他果然说到做到,把他的朋友都请来看了,也得像他那样的好人缘,才有这种号召力 。

  只是她偷翻起舞台帘幕窥探半天,却迟迟不见她最希望看到的他。

  怎么他还不来呢?是不是有事耽搁了?

  她心神不定地等着,剧团同伴们在她身旁匆匆来去,紧张万分地准备上戏,唯有她,呆站着。

  拜托拜托!他一定要来。她在心底默默祈求。她希望他能喜欢她的演出,她会尽全力表现,让他看到不一样的她。

  蓦地,一道熟悉的身影攫住她目光,她快乐地奔下舞台,朝那人招手。

  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走向她,落定她面前。

  “礼哲,你来了啊!”她喜悦地扬唇,左顾右盼。“魏元朗呢?他在哪儿?”

  纪礼哲若有所思地望她,好片刻,沈声开口:“他不会来了。亚菲发烧,他去她家照顾她了。”

  “什么?”她愣住,一时无法消化这个讯息。他不会来了?不来看她演戏?

  纪礼哲忽地重重叹息。“晚虹,我知道你很喜欢元朗,但我劝你还是死心吧!你们真的不适合,元朗跟亚菲才是天生一对。”

  她震颤地望他,脸色刷白。“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是为你好。”他蹙眉低语。“晚虹,你听我说,元朗跟亚菲以前很相爱的,这么多年来,元朗之所以一直不谈恋爱,我想也是因为他还牵挂着亚菲,所以——”

  “你、你别说了!”她惊慌地打断他。她不要听,不听这些奇怪的流言蜚语,虽然,她早隐隐猜知——

  “快开演了,我得去准备了!谢谢你今天来捧场,我们的演出,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语落,她匆匆鞠躬,匆匆旋身,飞奔的倩影宛如在逃避着什么可怕的庞然大物,不许它吞噬自己。

  纪礼哲黯然目送她,许久许久,又是一声悠然长叹。

  他真厌恶自己,为何要扮演这种摧毁女孩子梦想的狠角色?

  只是,为了另一个永远将心事密密藏住的女人,他不得不这么做——

  第八章

  “好多了吗?”

  魏元朗柔声问,将热热的姜汤盛入碗里,递给坐在沙发上的叶亚菲。

  她怔怔地接过,让汤碗温暖自己冰凉的掌心。“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是礼哲告诉我的。”他解释。“他说你已经连续烧了两天了,一直不退。”

  “我已经好多了。”她喃喃低语,慢慢喝了一口姜汤,脑海不由得浮现一张愤慨的脸孔,以及他沈痛的疾呼。

  想要什么,就勇敢说出来!你以为这样傻傻地逞强,白马王子就会发现你的心意吗?

  所以,他才将元朗叫过来吗?他要她对元朗说出真心话?叶亚菲茫然思索。

  “你怎么了?”魏元朗在沙发另一侧坐下,关怀地望她。“是不是头很痛?还很不舒服吗?”

  她摇头,又啜了口姜汤。也许,她真的该说出来……

  “元朗。”

  “嗯?”

  她无助地望他,她能在会议桌上面不改色地与最机车的外国客户以英文谈判,却不敢问这男人还有没有一点点在乎自己。

  “你觉得十年,很长吗?”会不会长到无法让两个曾经相爱的人破镜重圆?

  他默然。

  叶亚菲悄悄咬唇。她不晓得他是否明白她话中暗示,又很怕他真的听出来。

  “十年,够长了。”良久,他终于黯然扬嗓。“足够发生许多事。”

  “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颤声问。

  “好的、坏的都有。”他若有深意地低语。“十年,够一个大男孩长成男人了。”

  所以,他已不再是过去的他了吗?所以,这样的她已经无法打动他了?

  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姜汤碗,好似要将那暖意渗入微凉的心房。“你喜欢那个女孩吗?”

  他倏地一震。“谁?”

  “你别装傻。”她涩涩地抿唇。“我说的是向晚虹,你的小女朋友。”

  “她不是我女朋友!”他飞快地驳斥。

  太快了,快到她怀疑他是因为心虚。

  她眸光一黯。“今天她的剧团不是有演出吗?你不去看可以吗?”

  “我已经请礼哲代我向她道歉了。”魏元朗沈声回应,她听不出他语气里是否藏着一丝遗憾。

  她凝望他紧绷的侧面,猜测他的心思。为了来探望她,他宁可错过那女孩的表演,是否表示他比较在意她这个前女友?

  “元朗,你不怕她难过吗?”她试探。“她今天见不到你,一定很失望。”

  “嗯,大概吧。”他垂眸,眼神似有些沈郁。

  她胸口一拧,豁出去了。“你坦白跟我说,你很喜欢她吧?”

  他又是一震,眉丰揪拢。“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跟她有可能?她的年纪差不多就跟我们当年分手时一样大。”

  “也就是说,你跟她的年龄差距,也有十年。”她幽幽地接口。

  她和向晚虹,与他的距离都是十年,也许她们的起点是平等的,也许,她还有与那女孩一较高下的机会。

  她忽地淡淡一笑。“元朗,你听我说——”

  “亚菲跟你说了什么?”纪礼哲问。

  魏元朗默然不语,把玩着酒杯,望着不远处正和几个外国贵客聊天的叶亚菲。

  这天,一个重量级的水墨画大师在家开寿宴,广邀亚洲各地艺文界人士,虽然两个男人从事的都是最冰冷的科技业,跟艺文完全沾不上一点边,但由于叶亚菲的关系,两人也接到了邀请函。

  因为公司赞助的展览馆,将为这位水墨画大师特辟一个专门的展厅,叶亚菲最近跟大师的互动十分热络,就连此次寿宴她也几乎算是半个主人,忙里忙外,如花蝴蝶似地四处做公关。

  趁她不在,纪礼哲抓紧机会,向好友套话。“你那天去探望她,她应该有跟你说些什么吧?”

  “她的确跟我说了一些话。”魏元朗深沈地颔首,收回视线。

  “她说什么?”纪礼哲追问。

  “她说什么,你不是早知道了吗?”魏元朗语气微噙几分揶揄。“是你鼓励她跟我说的,对吧?”

  纪礼哲一窒,迎视好友那彷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苦笑。“好吧,看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他顿了顿。“那结果呢?你怎么回答?”

  “我怎么回答,她没告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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