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季可蔷 > 如果有来生 >  上一页    下一页
三十二


  “……是挺可爱的。”沉默两秒后,他给了这样的回应。

  江雪只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何要跟他说这种话?简直就像个吃醋闹别扭的小女生。

  他一定觉得她很莫名其妙吧?就连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江雪没再说话,半边脸蛋贴靠在车窗凉凉的玻璃上,她自顾自地陷入懊恼的情绪里,丝毫没察觉傅明泽望向她的墨黑眼潭闪过粼粼波光,璀亮如星。

  到家后,江雪郁闷地回房,沐浴时才发现自己左手臂和膝盖上缘各有一块明显的瘀青,应该是在马场跌倒时留下的。

  洗过澡,换了睡衣,她正想找药油来搽,门扉传来几声清脆叩响。

  “进来!”她扬声喊,一面从抽屉里捧出急救箱,坐在床沿翻找着。

  “在找这个吗?”一道含笑的声嗓落下。

  她怔了怔,转头望向傅明泽,他手里拿着一瓶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油,举高来晃了晃。

  “你……怎么知道?”

  “在车上时我就看见了,你腿上有瘀青。”他淡淡解释,一面走向她。“手上也有吧?我帮你推一推。”

  说着,他捧起她怀里的急救箱放在一边,不由分说地卷起她睡衣衣袖,见那瘀青处隐隐透出几丝暗红,轩眉一拧。

  “这么严重怎么不早说!”他低斥。

  她只是恍惚地盯着他,直到他手上抹了药油,慢慢在她手臂瘀青处推开,她才恍然醒神,心韵不由自主地加速。

  “你……我自己来就好。”她慌得想躲。

  “你自己推不开。”他沈声说道,左手牢牢地擒着她藕臂,右手掌心不停在她肌肤上绕圈圈。

  伤处因推拿不免有点痛,可她丝毫感觉不到,只觉得那块肌肤似要被他揉得起火了,热得她连脸颊都微微发烧。

  推完了手,他在她身前以骑士姿态蹲下,小心地将她睡衣裙摆推高到膝盖上头几公分,露出一小截白嫩细腻的大腿。

  他再次在手上抹药油,这次选择用指腹来推,微砺的触感宛如电流窜进她体肤内,激得她心头阵阵发麻。

  她坐立不安,他却恍若心无旁骛,只是静静地替她推着伤处,连手劲都恰到好处。

  他就一点都没感觉到异样吗?

  虽然前世的她和他早做过了夫妻间各种亲密的事,但现在他们毕竟不是那种关系,她是个青春少女,而他是血气方刚的青年。

  难道只有她觉得这情况很……暧昧吗?

  想着,江雪又羞又恼,这男人根本没把她当成异性看待吧?在他眼里,她是否依然是八年前那个小丫头?

  比起来,她的评然心动简直像个笨蛋……

  正胡思乱想着,江雪瞥见一道小巧的白影在门口探头探脑,那只最近被珠姨养得白白胖胖的小雪球蹑手蹑脚地溜进房内,趴在不远处的地板上,抬起小脸,黑眼珠滴溜溜地转,讨好似的瞅着她。

  今天早上出门前,雪球又咬她的拖鞋玩,被她拎着耳朵骂了一顿,现在这是在撒娇讨饶呢!

  江雪撇撇嘴,为了掩饰心头的纷乱,也顾不得在雪球面前摆姿态,便拍拍小手。

  “雪球过来!”

  小雪球听她叫唤,知道主人原谅自己了,开心地发出甜腻软绵的细鸣,兴高采烈地奔过来,一个劲儿地想往床上跳。

  傅明泽被这小东西冷不防地骚扰了一下,怕自己踩到它,只好让开起身,江雪正好也想弯腰抱起它,无巧不巧,两人额头相撞,痛得同时惊呼一声。

  “小雪,你怎样?很疼吗?”顾不得自己额头也痛,傅明泽只急着察看江雪的情况,结果又是小雪球来碍事,在他脚边调皮地绕了一圈,害他一时没站稳,身子往床上趴……

  直过了好片刻,江雪才懵懂地回过神,察觉自己身陷何种窘境。

  他,竟然就倒在她身上,半边身子压着她不说,薄俊的双唇也与她的软唇贴合在一起。

  他们……接吻了!

  江雪心口蓦地评评急跳,血流在体内狂野地奔窜,一下子将她的小脸蛋染成瑰丽的粉色。

  前世今生,他们的初吻竟都是在意外中发生,只是前世是在小客厅,今生是在她闺房。

  前世她羞得立即推开他,可如今她却浑身发软一动也不能动。

  还是他先行仓皇起身。“小雪……”

  她依然躺在床上,杏眸微氲着水雾,怔怔地望着他,而见她眼神迷离,听染霞晕,向来淡定的他也不禁感到手足无措,耳根隐约泛红。

  两人都是傻傻地看着彼此,谁也没注意到庄淑蕙站在门外,正沈着脸看着这一幕。

  她看了好一会儿,转身悄悄离开,在楼梯口遇见刚好送点心过来的珠姨,她勉强笑了笑算是招呼。

  珠姨目送她忿忿的背影,微感讶异,摇头不再多想,来到江雪房前,感觉到空气中似是浮着一颗颗粉红泡泡。

  珠姨的反应却是偷偷抿嘴一笑,故意咳两声。“原来明泽也在这里啊!正好,珠姨做了焦糖奶酪,一起来吃。”

  傅明泽猛然醒神,急急收回缠绵在江雪身上的视线,暗暗深呼吸,面对珠姨时,又是他那招牌的温润微笑。

  “我不吃了,珠姨,你和小雪慢慢吃。”说着,他将药油递给珠姨。

  “小雪身上有些瘀青,珠姨你帮她用药揉一揉,我先回房了。”语落,他举步就走,直到返回自己房里,他才允许自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伸手一抹额头,竟然都是汗。

  他涩涩地苦笑,来到落地窗外的阳台,夜晚沁凉的空气柔柔地吹拂过他微热的脸,却吹不开他心头那一团纠结的麻。

  唇上仿佛还残留那软到近乎不可思议的触感,鼻尖隐约还能嗅到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眼前似乎还看见那在玉白的肌肤映衬下,显得更加浓密墨黑,犹如蝶翅般翩翩惊颤的睫毛,还有在他半侧胸膛边挤压的一团丰盈……

  想着,傅明泽的耳根又红了,靠着阳台栏杆站了许久,右手握拳紧紧压着左胸口,直到那急促慌乱的心韵逐渐恢复原有的规律,他才走回房里,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藏得隐密的皮革手记,翻开深蓝色线绳夹的那页——

  吾家有女、初长成。

  他用钢笔一笔一划地写下这七个字,字迹一如既往地英挺,转折之处却少了几分潇洒,多了迟滞。

  最近他常常想起这句话,常常觉得不知该拿那个逐渐展露楚楚风韵的少女如何是好。

  这八年来,她对他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每当两人好像亲密一些了,她又会忽然变得冷淡,有时他告诫自己与她保持距离,她反而又在无意中流露出对他的在乎与关心。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