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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方雪雁狐疑,看看车窗前方,那是一条红砖人行道,阳光透过绿荫筛落,在地面铺洒点点金光,晶莹灿烂。

  她看看红砖道往前延伸,通往一栋高楼大厦,神智蓦地一凛。

  对了,那栋大楼里有她熟悉的健身中心,她曾在那里学舞做运动,努力瘦身。

  “你怎么会知道这地方?”她转头问杜信安。“我应该没告诉过你啊!”

  他只是微笑,降下车窗,让户外清新的微风吹进来,撩起她鬓边细细的发丝。过了好半晌,他才悠然扬嗓。“我不只知道这地方,还知道你曾经在这条红砖道上跳舞,像疯子似地抓看路过的行人又叫又笑。”

  她闻言,谏然一震,骇然瞪他。“你怎么会知道?”

  他微眯着眸,恍惚地进入回忆模式。“那应该是六年前,你忽然跑来我办公室对我告白的前一天吧!那天……”

  “不要说了!”她慌乱地阻止他,不许他回忆,不许他道出令她难堪的过往。

  “我要说。”他坚定地望她。

  “不行!”她狠狠瞪他,以女王股的姿态对他下令。

  他扬唇,淡淡地笑,那笑,放肆地勾扯她心弦。

  她恼火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提那件事吗?”

  “是你说不再提,我可没答应。”他闲闲地应。

  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赖啊?方雪雁拿他没辙。

  “你来跟我告白的前一天,其实我在这里看见你了……”

  帽糕!他真的要开始说了,怎么办?她心韵狂乱,觉得好相,一时不知所措,竟然幼稚地用双手捣住耳朵。

  她这副模样,看得杜信安又好笑又忍不住怜爱,但他依然不肯放过她,坚持要继续说故事。

  “记得我以前一直要你别进来演艺圈吗?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很讨厌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他涩涩低语,虽然声调不高、音量不大,她又捣看耳朵,但话里的忧郁仍是一点一滴地渗进方雪雁体肤里、渗进她的心。“我觉得很肮脏、污秽,喘不过气,很想逃,却

  又被自己的事业心困住了,走不出去——也许就因为这样,久而久之,我的心慢慢地封闭了,长出硬亮,谁也进不来。凯凯他妈曾经说我没办法爱上谁,我想或许真的是那样。”

  他幽幽叹息。

  她怔怔地凝娣他不知不觉放下双手,她好不容易等到他愿意主动对她敞开心房,又怎能在这时候将他推拒在外?

  “然后,我遇见了你。”他再度扬嗓,第一句话,便紧紧地牵拧她心弦。“我那么讨厌的世界,你却拚命地想进来,为此折磨自己,几乎不成人形,我很生气,可又有点佩服,不知不觉地关注起你。这几年来,我一直默默看看你,你知道吗?”

  她眨眨眼,呼吸一窒,神魂全系在他身上,系在他唇间吐落的每一句言语。这算是他的告白吗?为何他说的每个字句,都像在对她下魔咒,教她失魂落魄、动弹不得?

  “我看着你一点一点变瘦,一天比一天漂亮,你来跟我表白的前一天,我在这里看见你了,看见你因为减了十公斤兴奋得在马路上又叫又跳,逢人就抓住对方炫耀这一点,你一直说你快要成功了,离你的梦想愈来愈近了。其实那时候,你还是个小胖妹啊!只不过变

  成一个没那么胖的小胖妹而已。”

  什么嘛!结果他还是在刺笑她吗?

  她懊恼地嘟嘴,可他下一句话,又神奇地安抚了她。

  “我看你那么开心,笑得那么灿烂,阳光照在你身上,很奇怪,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撕裂了,有点痛、有点空虚,又有种难以形容的甜密……”他停顿片刻,双手捧住她绊红微烫的脸颊,湛眸闪烁着某种异样光芒。他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醉神迷,几乎晕了

  。

  “我想,就是在那一天,我爱上了你。”

  这句告白园来得那么猛烈,那么令她碎不及防,她颤栗着,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化为胸臆间一波波沸滚的甜密。

  “其实我并不希望成为你的经纪人,不希望你是我的艺人,我真正想要的,是你能够成为我的女人,完完全全属于我。我怎么任性地对你耍赖,都不用觉得丢脸,我也希望你能对我撒娇,不管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为你去做,只要你能够露出像那天一样开朗灿

  烂的笑容。”

  这太过分了!他太过分了,怎么能够,就在车上,在这么既不浪慢也不特别的空间,对她说出这般甜腻到底的告白?

  更可恶的是,她居然还感动了,心房酣禁,眼眸不争气地氦氯泪雾。

  她迷离地瞪他。“你骗人!你这意思是,你早在六年前就爱上我了吗?”

  他点头。

  “怎么、可能?那时候我还……是个小胖妹啊!”

  “偏偏大叔就爱上了那个小胖妹。”他半挪瑜半自嘲。“不要说你觉得怪,我自己也很不解,何况我那时候还是个已婚男子,竟然被一个年轻小姑娘搅乱一池春水,我可是比你还惊吓好吗?”

  他比她还惊吓。

  不知怎地,听他这仿佛玩笑股的口气,她禁不住笑了,漾着眼泪的笑意,在午后阳光的映衬下,格外动人心弦。

  杜信安觉得自己只能举双手投降了,他的理智、情感,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个细胞,此时此刻,都不由他控制。

  他只想臣服,臣服于这个女孩、这个女人,她是他的小胖妹,也是他的女王陛下。

  “我想做一件事。”他沙哑地提出声明。

  “什么事?”

  “这件事,我从六年前看你在人行道上跟个疯子一样地跳舞时,就想做了。”他倾身向她,在她耳畔低声呢喃,搔得她耳朵发痒。

  到底某什么事啊?她颤抖的张唇,还夹不及问出口,他的唇便压倒性的攫住她,深深她、深深她吻着——

  不容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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