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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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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回去了。”她刻意板起脸,下逐客令。“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还不想走。”他摆明了欺负她,神态自若地走向开放式的迷你厨房,打开冰箱,扫视内部。“不出我所料,只有微波食品。” 又怎样?难道他还期望她会自己下厨?她郁恼地瞪他,他明明就高大得像棵树,在狭窄的厨房里却如鱼得水,悠游自如。 他取出两盒冷冻炒饭,微波加热,又翻出西红柿和鸡蛋,利落地煮了一锅香喷喷的西红柿蛋花汤。 一切就绪后,他看她行动不便,索性弯腰将她抱上吧台边的高脚椅。 “吃吧。”他将汤匙塞进她手里,像对待一个孩子。 她闷闷地进食,说来气人,同样只是把食物放进微波炉,他做的炒饭就是比她的好吃,简直莫名其妙! 难道微波食品也有秘诀? 他在另一张椅子坐下,不吃饭,只是静静凝望她线条优美的侧面,她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心韵乱了调。 “干么?”她撇过脸蛋,故作凶狠地瞪他。 他但笑不语,墨眸水波粼粼,深不见底。 她顿时无法呼吸,胸口噎着一股莫名的酸楚。 “你……”她嗓音轻颤,就连握着汤匙的手也不争气地颤着。 “怎样?”他柔声鼓励。 她思绪纷乱,万千念头闪过,只来得及抓住其中一个。“你的眉角,为什么会凹一块?” “我的眉角?”他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你说这里吗?”他抚弄眉角的凹处。 “嗯。”她点头,忽然觉得自己这问题好无聊,但她就是好奇,早就想解开这个谜。 “这个嘛……”他想了想。“好像是我小时候撞到桌角留下的。” “你撞到桌角?”她眨眼。“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他飘忽地微笑。“小时候我爸经常把我关在房间里,有一天我受不了,跟他起冲突,我想撞他,却撞到桌角。” “你爸……把你关在房间里?”她不敢相信,为何会有这种父亲? “因为他想逼我专心画画。”他意味深长地直视她。“也许你不相信,我从小就满有绘画天分的,我爸希望激发我所有的潜能。” “那算是激发吗?”她茫然,想象年少的他独自被囚禁在阴暗的房里,那该有多么凄清寂寞。“那是压榨吧?” “说得好。”他嘲讽地界面。“所以有一天,我忽然什么象样的东西都画不出来了,我爸不得不放弃我,我也终于得到自由。” 他的自由竟是来自父亲的冷落。 她怅然凝睇他。“那你妈呢?” “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顿了顿,接收到她同情的眼神,剑眉一挑。“你今天怎么突然对我的过去有兴趣?以前你从来不问的。” 那是因为从前的她,害怕自己了解愈多,就更加对他放不了手,她很清楚,总有一天他会离开她。 一念及此,她心口蓦地一阵刺痛。“你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 “你总是这么冷淡。”他似笑非笑地歪唇,她呼吸一凝,警觉自己似乎又伤了他。 他为自己斟一杯冷开水,一饮而尽。 “后来我决定休学,到世界各地流浪,直到我接到我爸的死讯,才又赶回台湾。”他若有所思地把玩水杯。“我葬了他,却一时不晓得该往哪儿去,就在那时候,我在海边遇见了你。” “原来就是那时候。”她怔望他,忆起两人戏剧化的邂逅,芳心怦然狂跳。 “你记得你第一次看到我的画的时候,说了什么吗?”他突如其来地问。 她愣了愣,闭目回想,她记得那是在一方热闹的广场,她探听到他的下落,假装偶然路过,发现他在画一个街头卖艺的老人。 他用看似漫不经心的笔触,素描老人的沧桑,用鲜亮的水彩,描摹对方的强颜欢笑。 那么鲜艳明亮的色彩,画的却是灰蒙蒙的哀伤。 她当下感到胸口揪紧,一颗心像被切开了,尖锐地痛着,她彷徨惊慌,好似整个人都被看穿了,狼狈不堪。 她倏地展眸,这感觉跟她看到缪思艺廊那位神秘画家的作品时,竟相仿佛。 “你说,在我的画里看到才气,你记得吗?”他哑声问。 她点头。“我记得。” 她看到的不仅仅是才气而已,还有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但她当时矜持地不愿说出口。 “其实那时候我还挺高兴你欣赏我的画的,因为我已经很久、很久没画出一幅自己满意的作品了。”他若有深意地低语。 她怅然凝望他。 他微微一笑,大掌捧住她半边脸颊。“为什么跳海自杀?” 她震住,急急撇过脸,像只意外遭受攻击的刺猬,直觉竖立自我保护的尖刺。“就跟你说了,我不是自杀,是不小心跌落海的。” “是因为你最敬爱的爸爸去世了,又遭到未婚夫背叛,所以你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对吧?”他凌厉地解剖她心思。“你怀疑这世上还有哪个人会真心对你?与其寂寞一辈子,你宁愿就此解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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