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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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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发现他遗传了母亲的艺术天分,他能画画,能尽情利用各种颜彩,挥洒自己的才气。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便像发了狂似的,压榨他身上每一分神似母亲的细胞。 不画画,就没有自由。 所以他不停地画,不停地压榨自己的才能,直到有一天,他被缪思女神遗弃,失去了创作的灵感。 他的笔下,再也诞生不了艺术的生命,勉强挥就的,只是不入流的作品。 他失去利用价值,却得到了自由,父亲不再强逼他作画,他终于能够走出忧郁的牢笼,走向开阔的世界。 他决定休学,年纪轻轻便背起行囊,走遍世界各地,绘画对他而言已不是创作,只是糊口的工具。 多年后,友人捎来他父亲的死讯,他回到台湾,葬了那个他曾经爱过却也深深憎恨的男人。 然后,在那片象征自由的汪洋大海,他看见了她。 他的新女神。 一念及此,李默凡涩涩地苦笑。 他真是疯了,才会为她在台湾停留,舍弃最怕失去的自由,再度出卖自己的灵魂。 他疯了,在他乍见她那一刻,看她独自站在礁岩上,以一种傲慢无礼的姿态,望着海,望着天,或许,也望着神。 她在与神谈交易,虽然他不能确定谈话的内容,但他感受得到她的坚决与彷徨。 矛盾的女人,矛盾的姿态,他几乎是立刻提起画笔,迫切而饥渴地画她,描摹她的神态,她的气韵,她深埋在心底不可言说的痛楚。 然后,他惊异地目睹她跃落入海—— 是存心,或意外?他一时无法分辨,只觉得心如刀割,宛若被剜去一块血肉,他飞奔过去,为了救回她,不惜拿自己的性命来赌。 他赌赢了,从死神手中强悍地将她夺回来。这是他要的女人,他有预感,她将成为他的灵感泉源。 他为她做人工呼吸,将属于自己的生命气息,一口一口,灌进她唇里,充盈她体内,在还不认识她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 终于,她醒了,用那对透明到令人心痛的眸子犀利地瞅着他,质问他为何会如此好心,拯救一个索不相识的陌生人? “你想要钱吗?”她如是怀疑。 而他在一次又一次与她的斗争中逐渐领悟,自己救回的是一个多么不可理喻的女人,她有绝对的能耐令他发狂…… 李默凡咬紧牙关,细数流逝的分分秒秒。在孩提的时候,他也曾经这样等过,尝过这般磨心的滋味,但为何,他会觉得比从前更痛上百倍? 或许是因为,他痛的,是她的痛,只要想象她跟自己一样,被困在一间狭小阴郁的牢笼,他就痛到发狂。 到底过了多久了?够不够令她觉悟?够不够让她放了他,也放过自己? 李默凡睁开刺痛的眼,起身,开门。 她像只受冻的小猫,蜷缩在墙的另一边,一动也不动。 “你在这里干么?”他佩服自己,还能如此镇定地嘲弄她。 她缓缓抬头,雪白的脸色令他心惊,唇畔噙着的谜样笑意更令他不知所措。 “你终于出来了。”她扶墙站起,身子一阵摇晃,他差点伸手扶她。“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 他摇头,满不在乎地笑。“你可以叫我。” “叫了,你就会出来吗?” “你可以试试。” 她定定地凝视他,很轻很柔的眼神,却压得他透不过气。 仿佛过了百年,她才幽幽启唇。“刚才我在门外等你,我忽然发现,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等待的时候,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一秒就是一天,一天就是一年。” 他默然不语,等待的滋味如何难熬,他很清楚。 “默凡,这两年三个月,你一直等得很苦,对吗?”她恍惚地笑。“你一定很恨我这样折磨你。” 他不恨她,一点也不。 她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继续笑着,犹如海上泡沫,随时会幻灭的笑。 “我们离婚吧。”她温柔地解除下在他身上的魔咒。“你自由了。” “要多少钱,才能买到你对我完全忠实?你开个数字!” “你的意思是……” “我柯采庭看中的东西,绝不会让给任何人,你说,要多少钱才能让你不在外面偷吃?” “你……真的以为金钱可以买到爱情?” “或许买不到爱情,但可以买到忠诚。我要你,完完全全地臣服于我。” “……你买不到。” “什么?!” “你买不到。”梦中的男人面容凝霜,冰冷无情。“不论你花多少钱,都买不到我的忠诚,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们不如离婚。” 离婚?他想就此丢下她,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作梦! “别忘了你跟我签三年约,这三年,只有我甩你的分,你没资格提分手。” “我可以把钱退给你。” “我不要你还钱……” 她不要钱,钱她多的是,父母留给她的财产满坑满谷,这辈子她都花用不尽,但她真正要的,从来就不是钱,她要的,总是没人给。 “你要去哪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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