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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她的故作坚强令朱佑睿更心疼,他怜爱地吻她的眼,吮去那湿润的泪珠。

  “曼曼,我爱你。”他虔诚地告白。

  芳心甜蜜地融化,夹杂着些许难以言喻的酸楚。“……我也是。”

  明朝,北京,昭武郡王府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香雪只觉得自己醒来时依然浑身发热,喉咙异常干涩,稍微动一动,太阳穴便一阵剧烈抽痛。

  她蠕动着唇瓣,正想喊人,忽地听见隔着屏风的那一头,传来一道深沉的男子嗓音。

  “郡王爷的情况如何?”

  她怔了怔,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是谁的声音。

  “还是一样昏迷不醒。”

  这道女子嗓音她倒听出是谁了,是负责管理正院内务的一等大丫鬟,清苓。

  不过他们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朱佑睿又昏了?怎么会?

  香雪大惊,心急如焚,下意识便想起身询问情况,可手臂刚一抬起,便骇然惊觉手腕处竟上了镜锁。

  不只双手,就连她的双脚也被上了镣铐,禁锢在这张榻上,动弹不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惊慌莫名。

  “什么声音?”屏风外的男子警觉地问道。“是雪姨娘醒了吗?”

  “奴婢去瞧瞧。”

  她气息一屏,连忙闭眸装睡,幸好她眼睛闭得快,清苓走过来察看时并未发现异样。

  清苓打量了她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她滚烫的脸颊,这才走出去对那男人恭敬地回话。

  “还发着烧呢!一时半刻怕是醒不来。”顿了顿,又犹豫地问。“李管事,这样好吗?皇上可是吩咐让雪姨娘伴在郡王爷身边呢!听说雪姨娘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的纯阴之人,能帮忙镇住郡王爷的魂,皇上怕万一两人分开了,郡王爷的魂魄会永远回不来……”

  “所以我不是让她躺在这屋里了吗?只隔着一扇屏风,也不算把他们分开。”

  “可是……”

  “你莫以为这雪姨娘是无辜之人,郡王爷脖子上的银锁会掉落,说不定就是她给扯的!现下皇上是不敢冒险,等郡王爷清醒,脱离险境,怕是立刻就会将这雪姨娘下大狱,治她的罪!”

  “可郡王爷昏迷以前,特意为雪姨娘请了太医来诊病,可见对她是关心的,若是醒来后得知我们如此对待她,怕是会……”

  “这责任我来担!你这丫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可知这雪姨娘……”李管事蓦地顿住,似有难言之隐。“总之我的吩咐你照办就是了,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这女人接近郡王爷一步!”

  清苓平日在正院内颇体面,可在朱佑睿信任的心腹大管事面前,她再体面也不过是个掌管庶务的丫头,自然不敢多问内情。

  “是,奴婢知道。”她盈盈应道。

  两人说话时,香雪也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看来朱佑睿因脖子上的镇魂银锁意外脱落,如今又呈现离魂状态,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她则是在被隔在一扇屏风外的榻上养病。

  李管事应当是知道关于砒霜的事了吧?所以才会将她的手脚都上了镣铐,防止她对朱佑睿不利。

  只是李管事为何不将从她身上搜出砒霜的事告诉皇上呢?难道是朱佑睿要他别说出去的吗?

  香雪想起自己因高烧昏睡前,似乎曾隐隐约约地听见朱佑睿吩咐李管事派护卫去把她弟弟接来郡王府。

  他不准李管事泄密,又应了她的请求接她弟弟过来——这算是在护着她吧!

  对她,他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怜惜?

  一念及此,香雪心间霎时又酸又痛,百般复杂滋味。

  她好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想摸摸他的脸,感受他的呼吸与体温。

  偏偏她被锁在这张榻上,哪里也去不得。

  明明只隔着一扇屏风,却是咫尺天涯,遥遥不能相望……

  程思曼哭着醒来。

  正搂着她躺在她身边的朱佑睿吓慌了,连忙将她抱坐起来,大手一下一下地拍抚。

  “曼曼,曼曼,没事,我在这里。”

  程思曼眨眨眼,茫然望向周遭,好一会儿才认出这里是自己租的小套房,她邀请朱佑睿来家里吃晚餐,亲自下厨煮了咖哩饭,又整整喝了两瓶红酒,才相拥着酣然入睡。

  朱佑睿捧起她泪痕斑斑的脸蛋,用手指替她拭去颊畔湿润。“你怎么哭了?”

  “我也不晓得。”她怅惘,努力回想醒来前那一幕幕宛如老旧电影的黯淡画面。“好像……作了个梦。”

  “什么梦?”

  她抚着胸口,压抑着那沉甸甸的、难以描绘的慌乱与疼痛。“我梦见……他们不让我靠近你。”

  剑眉一挑。“谁不让你靠近我?”

  是谁?

  她艰涩地望向他,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奇异的梦境,似真似幻,似是前生记忆,又像只是她脑海肆意编造的剧情。

  他看出她的心乱如麻,温声安抚她。“只是梦而已,别怕,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她蓦地心口纠结,这样强烈的心痛怎么可能只是虚幻?“睿,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你问。”他语气温柔。

  “你……在你那个时代,是不是有个女人长得很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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