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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为什么自己能为一个女人动摇到这地步?这感觉,很像当年小葵去世的时候,他也是好一阵子不知所措。

  他记得自己当时偶尔会忽然失了魂,跑去两人约定的地方等她,他想他只要赴约,她一定会前来,也许笑著嘟嘴,恼他不该迟到,但总会现身。

  但她当然没有再出现了,魂魄甚至不曾入梦。

  一声叹息,长长地从杨品熙唇间吐落,悠远绵长,似要延伸到时间的尽头。他垂下头,抵著方向盘,双目无神。

  难道这样的折磨,他还得再经历一回?

  “姊,我要出门喽!”清爽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向初静没有回头,依然对著画架,左手托著油彩盘,右手拿一枝画笔,悠慢地在画布上堆叠颜色。

  “姊,你有没有听到啊?”向晚虹凑过来,歪著俏丽的脸蛋由下而上凝视她。

  “我听到了,”她微微一笑。“你快出去吧。”

  “那你要记得吃饭喔!我把饭菜放在冰箱,你饿了拿到微波炉热一热就OK。”

  “嗯,我知道了。”

  “那我走喽!”向晚虹笑著摆摆手,临到大门口,还是忍不住忧心地瞥了姊姊最后一眼,才怅惘地离开。

  向初静连落锁的声音都不曾听闻,只是专注地画画。这阵子她唯有在绘画的时候,才能令脑海净空,不怨不恼,无喜无嗔。

  她不想思考,也不去感受七情六欲,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安全的空间里,在这里,她是自由的,是百分之百的向初静,不必为了谁伪装自己,更无须委屈自己。

  她再也不要傻傻地去爱一个男人了,她们姊妹都不要,这世上一定还有许多美好的事情等待她去体验,属于她的人生,她要尽情挥洒。

  她不要爱人,也不愿再受婚姻束缚,摆脱婚戒后,她将拥有更完整的自我……对,她一定会更快乐。

  一定会的。

  她静静地对画布微笑,笑意拉弯了唇,却动不了眉眼,她的嘴在笑,眼神却无宣口色。

  她只是个强迫自己绽开笑靥的机器人,表情僵硬死板,但她不管,只要这么一直持续笑下去,假戏也会成真。

  手机铃响,萤幕上闪烁的正是她最不想回应的那个人名,她蹙眉,索性关机。

  接著,换室内电话作响,她拔掉插头,狠狠消灭那吵杂的噪音。

  屋内忽地静谧,如寸草不生的荒漠,无风无声,绝对的死寂。

  她喜欢这样的死寂。

  向初静诡异地弯唇,继续作画,墙上时钟的指针,一格一格,安静确实地前进,她在画布上堆砌的色彩亦逐渐成形。

  黄昏日落,当凄艳的霞光映上画布的时候,她终于看清自己画的是什么……

  是向日葵。

  灿烂的、生命力旺盛的向日葵,一朵朵金色的花颜正对著她,犀利地笑著。

  油彩盘瞬间坠落,五颜六色放肆地泼了一地,她看不见自己造成的灾难,只是瞪著那向日葵,直到那染了霞色的花影深深地烙进眼里,在她心上流血。

  原来,她不是机器人。

  原来,她不是不会痛。

  原来,她一点也不快乐——

  刚踏进家门,手机铃声便响,杨品熙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见萤幕上闪烁的不是自己希望见到的那个人名,眼色一黯。

  他皱拢眉苇,接电话。“喂。”

  “品熙,是妈啊。”汪美清声嗓显得极愉悦,掩不住兴奋之情。

  杨品熙心更沉。“什么事?”

  “听说那女人总算答应跟你离婚了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签字?”

  “明天。”

  “太好了!”汪美清喜孜孜地笑。

  杨品熙咬了咬牙,喉头忽地涌起一股厌恶,语气不觉森冷。“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没答应要签字。”

  “你不想签字?为什么?”

  “我说过了,离不离婚是我跟初静的事,请你别管。”

  “我不是想管你,我是关心你。”汪美清扮出慈母腔调,柔声道:“品熙,妈是为你好,这么多年你让那女人连累得也够了,难道你还要跟她继续耗吗?”

  我耽误了你。

  妻子幽怨的嗓音蓦地在杨品熙脑海响起,他心神一凛。“是你跟她说的吗?”

  “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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