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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殷恬雨右手握拳紧压住唇,拚命抵挡住意欲冲出口的呜咽。

  不要再对她这么好了,她承受不起。

  泪雾,在她眼底放肆地蔓延,她无助地垂落眼帘。

  “很痛吗?”他不知何时停止了吸吮的动作,趴在她身侧,手指戏谑似地抚过她湿润的眼睫。“这么点小小的伤口就哭成这样,你这女人会不会太娇嫩了点啊?”

  她才不是因伤而哭,也不在乎那一点点疼痛,她是……她是感动又感伤啊!感动他对她的体贴,也感伤他太过体贴。

  可他,永远也不会明白。

  她微微牵了下唇角,不情愿地扬起眸。

  映入眼底的,是一双极深极亮的眸子,亮着调侃的星光,又深藏着她参不透的复杂思绪。

  “血止住了,我帮你贴了OK绷。”

  “嗯。”

  “伤口虽然有点大,但不深,应该过两天就好了。”

  “嗯。”

  “怕痛的话,这两天就少走点路,乖乖躺在床上好了。”

  “我才不怕痛呢。”她听出他话里的谐谑,不依地白他一眼。

  那神态,似不悦,更像撒娇,路柏琛不禁微笑了,但不过转瞬,笑意旋即敛去。

  她惊怔地望着他逐渐打结的眉宇。

  “我听了你今天的广播。”他突如其来地迸出一句。

  她一愣。

  “原来你是在你妈生日那一天,才爱上我。我一直以为——”

  “以为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深深地望她,眼神慢慢地黯淡。“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什么?”

  他垂下眼,似是躲避她的注视,良久,才扬起眸,自嘲似地一笑。“你在广播里,把自己的老公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你不怕人家笑你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我说的是实话啊。”

  路柏琛停住呼吸,半晌,涩涩地苦笑。

  明明是最轻最细的低语,却如春天乍然劈响的落雷,强烈地震慑了他。

  她看他的表情,好似他是全世界最温柔的男人、最体贴的丈夫,但其实,他根本不是。

  他只是个为了追求名利,不惜利用她作为晋身阶的混蛋,如果她不是殷家的女儿,他不会……

  “戴芙妮。”在心旌最动摇的时候,他总会如此唤她。“你听我说。”

  她陡然一震。

  他想说什么?莫非他真想对她提出离婚?他不顾自己的政治前途了吗?那李相思的魅力真如此之大?

  殷恬雨蓦地挺直上半身,双手紧拽住路柏琛的臂膀,她抓得好紧,仿佛怕一松手,他便会抛下她不见。

  他讶异地扬眉。“怎么了?”

  “柏琛,我……”她不能让他说出来,不能让他有机会对她坦承自己的外遇。“我们去旅行好吗?”

  “旅行?”他愕然。

  “嗯,我们去旅行吧!”她急切地点头。“去年你就答应过我的,你说要带我去义大利玩,却老是不能成行,这次一定要去。”

  他犹豫地蹙眉。“可现在是立院会期,我每个礼拜都要开院会,出国不太好吧——”

  “我想现在就去!”她不顾一切地打断他,从不曾如此执拗地要求他。“你请假吧,柏琛,十天就好,一个礼拜也行,我们去义大利好吗?我好想去义大利。”

  她想离开台湾,想把他远远地带离这里,只要能分开他跟李相思,或许他会发现自己并不爱那女人,只是一时迷恋。

  那么,或许她还有机会,留住他的人——

  “拜托,我们去旅行,好不好?”

  她失神地求着他,失神地在他幽邃的眼潭里,浮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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