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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嗯,那是一种在早春融雪的时候才会开的花。”可心眼神迷蒙,似是陷入美好的回忆里。“你知道露薏丝湖吗?在加拿大落矶山脉里有一座雪山,雪山下有一个像翡翠一样清澈的湖,那年他们度蜜月时,爸爸在湖畔雪地里找到一朵独自锭放的雪花莲,柔弱又坚强,爸爸说很像妈妈。”

  柔弱又坚强。关在齐怔忡地望着眼前美丽的娇妻……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你发什么呆啊?”见丈夫直盯着自己不放,可心更羞赧了,连忙踢开他的手。“水应该放得差不多了吧?我去洗澡了。”

  他定定神,也跟着站起来。“要不要我顺便帮你洗?”

  “你!”她惊讶推开他。“我自己会洗!”

  见她的脸红通通地像熟透的苹果,他目光一沉,真想狠狠咬一口。

  她看出他眼里的情欲,又羞又急,慌忙转身便要进浴室,他却一把将她拉回怀里,热情地深吻她的唇,直把她吻得透不过气。

  “我帮你洗澡,嗯?”性感的气息轻轻地搔痒她耳际,她浑身酥软,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这一洗,从浴缸到床上,沿路留下了两人欢爱的痕迹。

  她被他弄得欲仙欲死,筋疲力尽,很想放纵自己就此沉沉地睡去,但心里总挂念着,难以成眠。

  表姊究竟为何会自杀呢?

  根据关在晋隐隐约约暗示的,这件事似有内幕,而且跟在齐脱不了关系。

  “你如果想知道你老公对你表姊做了什么,晚上十二点,我在玻璃暖房等你。”

  关在晋如是撂话。

  她该去吗?可心烦恼地寻思,在齐曾警告过她不准私下跟男人独处,他如果知道她偷偷去见他弟弟,一定会很生气。

  可她总不能直接问他表姊自杀的原因吧?那肯定是他心里的一道伤,她不想冒险揭开那很可能还没癒合的疮疤。

  这么看来,从关在晋身上打听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知道原因后,她也能帮着打开在齐的心结。

  思及此,可心下定决心,悄悄撑起上半身,看了看身旁呼吸均匀的男人,确定他睡着了,才蹑手蹑脚地下床。

  她换上一件家居连身裙,搭上轻软的毛料披肩,偷偷溜出房间。

  她并未注意到自己才刚刚打开房门,躺在床上的关在齐便睁开了眼,炯炯的眸光目送她。

  这傻丫头!该不会又想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溜到书房里看笔记了吧?

  前两天,他发现她趁他入睡后竟还到书房里拿出白天上课的笔记复习,又气又心疼,着实把她骂了一顿。

  没想到今夜她又故态复萌,才刚经过那么激烈的欢爱,她还有精力复习功课,他真是不得不佩服。

  他摇头叹息,在床上默默数了十分钟,算是给他这个傻老婆一点面子,接着便翻身下床,随便披上一件睡袍,便去书房准备把人给抓回来。

  没想到书房暗幽幽的,根本没人影。

  她不在书房,去哪儿了?

  该不会肚子饿了,摸去厨房偷东西吃吧?想着,他忍不住莞尔一笑,下楼来到厨房、餐厅,找了一圈,都是静悄悄的。

  这下关在齐开始紧张了,脑海浮起不祥预感,从二楼又找到一楼,接着来到户外花园。

  他顺着石板小径,一路往凉亭的方向走去,经过玻璃暖房时,隐约见到人影晃动。

  他仔细一瞧,果然看见满房娇艳的兰花里,立着一道玲珑娉婷的倩影。

  这么晚了可心来这里干么?

  他狐疑,往前走了两步,忽地全身冻住,这才发现暖房里除了他老婆,还有另一个男人。

  那是……在晋,他那个自命风流的弟弟。

  关在齐瞠着眼,一动也不动地僵着,看着关在晋走近可心,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她珠泪盈盈。

  她……哭了?

  关在齐胸口揪拧,闷闷地无法呼吸,深深葬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终于还是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的前妻,方巧芸,也曾在这样的深夜时分,在这隐密的玻璃暖房里,哭倒在他弟弟怀里。

  同样的情景,同样的画面。

  为什么?

  关在齐紧紧掐握拳头,指尖掐入掌心肉里。

  为什么偏偏也是深夜幽会,也是哭得梨花带雨?

  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吗?是他对她不够好吗?为何她要和那个女人一样,如此重重伤他!

  他不相信,可心不可能这样对他,她不会……

  关在齐心乱如麻,胸膛震着,双腿颤着,但他仍鼓起勇气,一步一步地往他曾恨不得永不再记起的恶梦走去。

  可心不一样的,她不会像巧芸那样对他,她不会……

  他在暖房门口踯躅,正想不顾一切地走进去时,却听见一道哽咽的嗓音扬起。

  “我表姊……真的是因为那样才死的吗?”

  这句问话,如极地最寒冷的冰雪,冻结了关在齐这阵子好不容易变得温暖的心。

  他双目无神,下意识地往后退,重新躲回暗夜阴影里。

  可心再回到房里时,夜色又更深浓了几分。

  她换回睡衣,窸窸窣窣地上床,原本闭着眼的关在齐似是被她惊动,低声咕哝。

  “你去哪儿了?”

  “啊?”她大惊。“吵醒你了吗?我刚刚就是去……嗯,去厨房偷点饼干吃。”说着,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咚地敲着,她真怕他听到。

  “傻瓜!晚上没吃饱吗?”

  “嗯,肚子有点饿。”

  他没再说话,静静地,彷佛又睡沉了。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拉高被子,合落眼帘。

  夜很深很静,男人的眼睛却陡地睁开,迸射两道凌厉的光芒。她说谎!

  他以为最单纯直率的她,竟也学会了对他说谎……

  他怔怔地想着,眸光一点一点黯淡,直到浓缩成一片忧郁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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