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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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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你……”他在她身前蹲下,震惊地瞪着她,他的眼神好复杂,闪耀着令她无从逼视的光芒。“连我以前送你的弹珠,你都还留着?” 是啊,她是留着,宝宝贝贝地供在碗里,如果那两条金鱼能够有长一点的寿命,她现在也一定仍用心地养着它们。 “是你说要我好好收着的啊……”她呢喃。“难道你希望我把你小时候的珍藏丢掉吗?” “我不是那意思,只是……”他说不出话来。 他吓到了吗?因为感受到她对他藏不住的爱恋,震惊得遗忘言语?或者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只是不肯点破? 她单恋他这么多年,他真的迟钝到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她好怨,好怨…… “为什么我不行呢?”她蒙胧地凝睇他,嗓音极轻极细,仿佛风一吹便会散了。 “你说什么?”他听不清。 他是在装傻吗?她苦涩地牵唇。“为什么……就是我不可以呢?我不想当你……妹妹,我可以不只是你妹妹吗?” 禁忌的封印被揭开了,她知道自己千不该万不该,跨过那道危险的边界。 瞧他脸色发白,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她忽地笑了,笑里夹杂着哭音,透露着一个女人最深沉的悲伤与无奈。 她将脸蛋埋进双膝之间,笑着流泪。 “心心!”他焦急地握住她颤抖的肩。“你还好吧?心心?” 她很好,好得不得了,她只是觉得自己蠢,不该妄想跨过禁忌的界线。 “对不起,田野。”她扬起头,颤着双手捧下他的脸,深深献上一吻。 这是道别的吻,是跟他说再见的吻,她会勇敢地送他离开,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这个错乱的夜晚将成为一段无足轻重的回忆—— 随风而逝。 十四个月后。 芬兰,赫尔辛基。 天色是淡淡的蓝,软白的云朵犹如棉花,占据了半面天空,扬起眸,映入眼里的是一幅逆光的景致,路面电车在交错的铁轨上悠然行驶,顺着电缆线延展至街道尽头,一座古典的教堂巍巍矗立。 走在石板道上,微风拂面,远远地,捎来海洋的气息,嗅着那隐隐约约的味道,弯弯曲曲地穿过大街小巷,慢慢接近港湾,是田野独自开发的散步路线。 在北欧待了一年多,流浪过城镇与乡野,最后能挽留住他脚步的,就是这个人称“波罗的海的女儿”的美丽城市。 在这里,就连一盏状若不起眼的路灯,都能令他饶富兴致地玩赏许久,从窗边蔓爬出来的绿色枝藤,以及大朵大朵的鲜花,也格外有趣味。 一座雕像,一栋建筑,即便是一扇百货公司的商业橱窗摆设,都是别具创意,美不胜收。 这城市拥有北欧最大的艺术设计学院,是培育众多设计人才的摇篮,也难怪处处有惊喜。 迎面走来一群年轻学生,簇拥着一个老教授,正巧是田野在学院进修时认识的,他笑着打招呼。 他们说最近有个当代艺术展览,热情地邀他一起去看,他婉拒了,那个展览他已经看过了,而且今日他有别的计划。 “难不成是约会吗?”一个漂亮的女学生眨眼问他,她有一头灿烂的金发,蓝眸闪耀着对他的兴趣。 “是约会没错。”他笑着握拳敲顶自己左胸口。“跟我的缪思女神。” 女学生扬眉,指指头部。“我还以为一般人的灵感应该是从这里跳出来的。” “大部分时候我也是。但这次不一样。”他回答得玄妙。 为什么?大伙儿都想问,但他不解释,只是笑笑,挥挥手,与众人潇洒道别。 来到港湾,田野随意拣了一处地方坐下,摊开素描本,握着炭笔,却是迟迟下不了手。 他的缪思女神,怎么就是不肯大降光临呢? 他有些无奈地想,炭笔在纸上乱七八糟地涂画着,心神悠悠地走了千里远。 他想起自己慎重许下的承诺,想起自己答应对方,要特别为她设计专属于她的作品。 这一年多来,他时时牵挂着这承诺,背负着诺言,在北国流浪。 他从来没想到要实践一个诺言竟会这般困难,他想了很久,尝试过各种可能,但对成品总是不满意。 “喵喵,对不起。”他呢喃自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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