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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身为她亲如兄长的好友,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竟不能陪在她身边。

  他不禁懊恼。“对不起,我那时候都没帮上忙。”

  “怎么能怪你呢?”她摇头。“那时候你在外岛当兵啊!”

  “可你还是怨我,对吧?否则我难得放假回家,你怎么都不理我?”

  她一颤,差点握不住酒杯。“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样?”他下意识地追问。

  她不回答,自顾自地喝酒,好半晌,才沙哑地扬嗓。“别说我了,说说你未婚妻吧。她除了喜欢弹琴,还喜欢做什么?”

  在她温言鼓励下,再加上微醺的酒意,他慢慢吐露了一些关于自己与未婚妻之间的点点滴滴。

  有些是快乐的,有些是伤感的,有时他说着说着会忽然沉默,独自啃噬着悲痛。这时,她就会贴心地再为他斟杯酒,绽开温婉又俏皮的笑颜,安抚他波动的情绪。

  直到时针指向两点,她不胜酒力,颓然地将上半身趴倒在沙发上,他才恍然警觉她喝太多了。

  他们俩都喝太多了。他斜眸扫视散落地毯几只空酒瓶,茫茫地想。

  “心心,醒醒。”他摇她肩膀。“别在这边睡,回房间去。”

  “嗯……”她已睡迷糊了,不耐地拨开他的手,红透的脸蛋贴着沙发,甜蜜地酣睡。

  “会着凉的,心心。”

  “走开啦……”她像猫咪,发出咕噜的抗议。

  怎么搞的?要陪他借酒浇愁的人,自己反倒先喝醉了?

  他苦笑,掷开酒杯,扶起她软绵绵的身子,钢琴声不知何时停了,室内一片静幽,夜色无边。

  他将她打横抱起,慢慢走向客房,轻手轻脚地将她放上床。

  她身上还穿着外套,他撑着她背脊替她脱下,动作之间,她软嫩的脸蛋几次擦过他颊畔,细发撩拨他鼻尖,他差点打喷嚏,怕惊醒她,连忙忍住。

  除去外套的束缚,她身上穿的是一套画着凯蒂猫的棉质睡衣,他看着衣襟可爱的花边,忍不住勾唇。

  都几岁了,还穿这种卡通睡衣。他用掌心托着她后脑杓,小心翼翼地让她靠上枕。

  “嗯……”她又是一声细微的咕噜,胸前规律地起伏。

  他蓦然怔住,这一刻,才真正注意到她胸部隆起,微敞的前襟裸露一截莹白,与锁骨之间连成一线性感的诱惑。

  这小丫头……长大了。

  他醉眼蒙胧地瞪着熟睡的她,思绪恍惚地飘回久远以前,他念大一那年,与初恋女友分手后,某次回家度周末。

  她为了替他打气,提议上山野餐,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健行,两人爬上小镇附近一座山,登高远望。

  正准备下山时,天空却飘来骤雨,他怕山中落石危险,带她躲进山洞里避雨。

  那时,她全身都湿透了,夜幕降下后,山上温度更冷,他见她阵阵哆嗦,把仅剩的干粮跟巧克力都给她吃,又将她抱进怀里,利用彼此的体温取暖。

  她疲倦地昏睡,他担心她失温,整夜撑着眼皮,每隔一个小时便摇醒她,强迫她跟自己说话。

  那年,他十九岁,她才十三岁。

  可当他抱着她的时候,却逐渐升起异样的感觉,她好娇小,身体好软,肌肤细致柔滑。

  他不是没亲近过女孩子,跟初恋女友在一起的时候,也拥抱接吻过,但那个漫漫长夜,他感觉自己领受的,像是某种看不到尽头的折磨。

  他的体内养着一头兽,威胁要冲破欲望的栅栏。

  他感到羞愧,无地自容。他究竟是哪种畜生,竟会对一个未成年少女产生不洁的念头?

  从那之后,他有好几年的时间不敢与她私下独处,怕自己控制不了野兽的劣根性。

  他很怕,真的很怕……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离她远一点,愈远愈好!

  凄厉的尖喊无预警地刮过田野脑海,刺痛他的心。

  他倏地弹跳起身,神智急速抽回,酒醒了,眼眸瞬间清明。

  他复杂地瞪着躺在床垫上的黎妙心,她依然甜甜地睡着,丝毫不晓他内心的挣扎。

  他深呼吸,宁定心神,颤着手,替她拉拢被子,然后悄无声息地退离客房,回到客厅。

  他开了最后一瓶红酒,重新按下音响的play键。他喝着酒,听着琴声清亮悠扬,跳跃的音符串成一条长鞭,无情地鞭笞他——

  他黯然承受。

  “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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