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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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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她一眼,见她眉宇惊慌,又放下身段求饶,冷硬的脸部线条稍稍软化。“以后别再管我跟传雅的事了,我们的事,自己会解决。” “我知道了。”她温顺地应承,深明以退为进的道理。“我答应你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但我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关心你,问问你情况,这样总可以吧?” “你想问什么?”他减慢跑步机的速度,一面拿起毛巾擦汗。 汗水在他肌肉匀称的臂膀闪亮如露珠,朱湘琳盯着瞧,几乎呆了,差点忘了回话。“我是想……呃,我是说,你们两个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分居下去吧?总要为这段婚姻关系做个解决,看是要结束还是要继续。” “我并没打算结束这段婚姻。”戴醒仁阴郁地回应。 “这么说,你想继续?”朱湘琳芳心沈落,情绪顿时大坏,但她聪明地不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懊恼。“但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 “她说什么?” “她说她恨你,说她要一辈子将你绑住,让你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她真那么说?”戴醒仁震撼。 “你知道我不会说谎。”朱湘琳扬起盈盈水眸,认真地望他。 那么,果然是真的了。 戴醒仁自嘲地扯唇,跃下跑步机,走向举重器材,默默进行单调的运动,藉此平息波涛汹涌的胸海。 传雅恨他,他早料到了,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有些莫名的庆幸。 她恨他,总比对他没感觉好,为了惩罚他不肯放他自由,也比洒脱地跟他离婚好。 只要她对他还有情绪,就代表爱情不死,他仍有机会追回她,追回曾经属于自己的爱情。 他很高兴,高兴她仍有绑住他的执念。 “为什么你还能笑?”朱湘琳走过来,见他嘴角翻飞着淡淡的笑意,很震惊。 他不解释,仍是微笑着。“你知道这家医院,以前并没有这间健身中心吗?” 她一愣,以为他是有意转开话题,娇嗔地横他一眼。“本来医院就很少会附设健身中心的,应该说这家医院特别奇怪吧?” “教授告诉我,这是传雅坚持要设的,当时在内部会议上还引起一番争论,不过她说,身为医护人员,就应该拥有健康的身心,这样才能对病人做良好的示范。” 朱湘琳蹙眉,听出戴醒仁话里蕴着某种异样的柔情,她感到一阵如针刺的嫉妒,痛着心口。 “这些话,是我曾经对她说过的。”戴醒仁没注意到她的郁恼,迳自留恋于从未淡忘的回忆里。 “那又怎样?”朱湘琳语音尖锐。 “这表示她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他若有所思地低语,眼潭隐隐浮掠连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 就算她恨他,他的言语,仍是令她牵挂在心,占有了她记忆库里一格书架,不管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一格,只要她方寸之间,还有他的存在,这样就够了。 “所以我不会跟她离婚的,除非她主动提出来。”他郑重声明。 “即使她只是为了惩罚你?”朱湘琳气急败坏地追问。 戴醒仁颔首,眼神坚毅。 他不会离开她,即便他不是那个能给她幸福的男人,他也要守护着她,直到她得到真正的幸福—— 第八章 我们都是医生,有共同的理想。 所以,他才会对她笑吗?因为他终于找到一个能理解他的女人,并且还能与他携手合作,一起追逐梦想。 因为他们都是医生,当然最能了解彼此的苦与乐,辛酸与喜悦…… “戴醒仁,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莫传雅喃喃低问,眸光锁住刚出炉的杂志封面。 封面上,是他帅气地走出机场大厅的英姿,身后跟着朱湘琳,巧笑嫣然。 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记者,用一枝生花妙笔,发挥丰富的想像力,将他们俩写成一对志同道合的鸳鸯,只可惜爱情路上命运多舛,遇到她这位不肯放手的元配阻挠。 明明情爱已死,为何不离婚? 记者与朱湘琳有同样的疑问,并自以为是地下注解,以为是他们莫家经不起离婚的丑闻,坚持不让入赘的女婿重获自由。 这下,她成了棒打鸳鸯的坏女人了。 莫传雅自嘲地抿唇,强逼自己平心静气,继续阅读内文。 看得出来,这个记者是同情戴醒仁的,花了许多篇幅描述他的丰功伟业,盛赞他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医生,精妙的医术挽救风烛残年的莫老奶奶一命,并且引用朱湘琳的话,说他开刀的手法可比艺术。 由于他是如此优秀的医生,是台湾不可多得的人才,实在该列入保育类国宝动物,加以珍宠,不该遭某个高傲的女人肆意玩弄。 记者还访问了几个不肯具名的医院同仁,神秘兮兮地指出,其实他跟她的婚姻早就完蛋了,即使他回到台湾,夫妇俩也都尽量避开彼此,毫无复合的打算。 何况,朱湘琳的条件不见得比莫家大小姐差,朱家是医生世家,在纽约也开了一问私人医院,莫家能给他的支援,朱家一样能给。 与其继续做一对怨偶,不如早点离婚了干脆——这是记者文末的结论,也算是给他一个良心建议。 好多事的记者,现代人都这么喜欢管人家的家务事吗?这算是某种变态的偷窥欲吗? 但他们的婚姻,轮不到外人来指点! 莫传雅冷哼,掷开杂志,霍然起身,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 她很烦、很焦躁,自从分居的丈夫回到台湾后,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又起了波澜,一开始,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外婆的病令自己担忧,但当外婆手术成功后,她依然心神不宁,她便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谎。 她在乎他,很在乎很在乎,原以为经过五年,她曾经炽热的心已逐渐冷却,但只是透过电视萤幕的第一眼,爱火又复燃。 原来她的爱,还未烧成灰烬,原来还苟延残喘着,只需要一丝丝风的吹拂,又灼灼如昔。 她快疯了,不知如何是好,若是从前,她也许可以很厚颜地装作无辜,向他撒娇,挑逗他,戏弄他,唤回他对自己的爱,但现在的她做不到。 她发过誓,不会再主动追求他了,因为她虽然很爱他,一颗心却仍是受了伤,伤口偶尔仍会隐隐作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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