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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戴醒仁自嘲地寻思,但为了不让教授失望,他还是烫好了他那套铁灰色西装,系上一条师母送的银色条纹领带,尽力打扮整齐。

  熊建明亲自开车载他去会场,那是一家五星级酒店,院方租下了豪华贵气的宴会厅,摆开盛筵,欢迎各界名流共襄盛举。

  当然大部分贵客是看在董事长及院长的面子上来的,但由于熊建明是台湾心血管外科的权威,也有不少人慕他盛名,戴醒仁跟在他身边,自然也受到瞩目。

  他试着对每个恩师介缙的重量级人物微笑,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不擅长笑,在这种社交场合极端不自在。

  “你还是别笑了,比哭还难看。”一个外型俊秀的年轻人走向他,谐谵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是哪位?”他微蹙眉。

  “你忘了吗?我是乔旋。”

  乔旋?他扫描记忆库。

  “就是某个曾经找过你麻烦的立委的助理。”乔旋善意地提醒。“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副院长了。”

  “是你啊。”他总算想起来,眼色一沈。“这么说,副院长今天也来了?”

  “他等等就到。”乔旋打量他。“看你的表情,似乎很不想见到他?”

  “应该是他不想见到我。”他冷哼。

  乔旋笑了。“你还足这么不懂得做人。那天的事,你不后悔吗?”

  “我那天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强调。

  “没人说你不对,做为医生,你很正确,但如果想在这社会上混,你有时候不得不屈服于一些人情世故。”

  所以他今天才会勉为其难来参加这场酒会。戴醒仁瞪眼,与乔旋目光交会,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真的挺喜欢你的。”乔旋笑着伸手拍他的肩。

  又来了。戴醒仁忍住轻嗤,通常一般人与他交谈后,都巴不得退避三舍,这家伙还真奇怪。

  就跟她一样……

  戴醒仁倏地凛息,硬生生地逐开忽然浮现脑海的灿灿笑颜。他以为自己办到了,但下一秒,他却赫然发现那笑容的主人竟俏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他疯了吗?怎么会错觉自己看到了她?她不该在这里——

  但她的确在,穿着一袭高贵的白色晚装,秀发绾起,裸露一截弧度优美的颈脖,勾惹在场男士饥渴的视线,胸前垂坠着一串精巧的彩宝项链,衬得她气质更显清雅出众。

  真的是她!怎么会是她?

  戴醒仁顿时无法呼吸。她笑着转过脸,似乎也看见他了,笑意一时冻凝在唇畔,一个男人伸手戏谵地扯她鬓边发缯,她回过眸,朝他嫣然一笑。

  他瞪着她与那男人状似亲昵地谈话,喉头焦渴,胸口闷闷灼烧。那男人很帅,很英挺,黑色西装无懈可击地合身,一看即知是出自名师手工剪裁。

  黑与白,多么鲜明又多么协调的对比,他却觉得眼睛刺痛。

  “怎样?你有看中哪家千金吗?”熊建明好不容易摆脱一群绅士贵妇,凑近爱徒耳畔,低声问。

  戴醒仁置若罔闻,灼灼双眸直勾勾地盯着远方那个清秀佳人。

  “不会吧?”熊建明对比出他目光焦点,愕然倒吸口气。“她可是莫传雅啊!”

  “教授认识她?”他猛然回头。

  “当然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熊建明搔搔头,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态。“你怎么谁不喜欢,偏偏看上她?”

  “我不能中意她吗?”他反问。

  “你不是认真的吧?”熊建明骇然。

  “如果是认真的,又怎样?”他坚持问出答案。

  “你——你这小子!”熊建明对一旁狐疑的乔旋送出礼貌的假笑,接着把不受教的徒弟拉到角落,苦口婆心地劝。“没错,我是希望你能跟哪个富家千金结婚,这对你的未来绝对有帮助,但她——不行啊!你知道她是谁吗?她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

  恩师一席话犹如丧钟,在戴醒仁耳畔敲响。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介意,他本来就不想跟她多所牵扯,不是吗?

  “她到底……有多难高攀?”他嗓音苦涩。

  “她是莫传雅。”熊建明叹气。“我们医院就是莫家投资的,医院的命名是为了纪念她外公,现任董事长莫礼仪就是她妈妈。莫家是台湾历史悠久的豪门世家,有个奇怪的传统,她们连两代都是女性当家,下一代继承人我看应该就是莫传雅。莫家的女儿是不能娶的,只能入赘,而且像那种古老的家族都很重门第的,他们不可能招进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婿,你知道你爸爸——”

  “别说了。”戴醒仁冷声阻止恩师提起令他伤痛的往事,凛冽的眼眸犹如暴风雨来前的天空,晦涩不明。

  “醒仁,唉,我不是故意要揭你疮疤,我只是……”熊建明懊恼地直搓手。

  “我明白教授的意思。”他低语,表情平板地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可是教授,我认为这世上人人应该都是平等的,没有谁高攀不起谁的问题,不管是有钱人或穷人,不管出身或来历,都一样会面临生死关头,不是吗?”

  熊建明哑然无语。

  “他就是你跟我提过的那个菜鸟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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