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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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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对街的停车场取车,滑出狭窄的出口后,到下一条街进行回转,忽地,一辆黑色轿车从另一头急窜而出,轮胎尖锐的磨地声听来格外令人胆颤心惊。 搞什么?关彻轻哼,潇洒地一转方向盘,正想闪过,却赫然惊觉那辆车竟直直冲向夏真季,而她眼看着就要闪避不及,当场被撞飞。 他骇然竖起汗毛,在理智运转前,脚下已迅速做出反应,猛踩油门,加速狂飙,车身悍然卡进与那辆车的对撞路线—— 夏真季惊惧地瞪视眼前如雷电闪过的画面,有辆车朝她疾驰而来,另一辆车为了保护她,不惜与对方玉石俱焚,幸而原先冲撞的车辆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煞弯闪过,然后在旁观众人来不及喘息前,如一枚喷射火箭在苍茫夜色里销声匿迹。 她颓然软倒在地。 “真季,你还好吧?”关彻打开车门,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她,抱住她颤栗不止的身子。“你没事吧?” 她不吭声,像木头人似的,动也不动。 “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你告诉我。”他焦急地催促。 她慢慢地摇头,扬起苍白的脸蛋。“你疯了吗?” “什么?”他愣住。 “你是不是疯了?”她一字一句地问,每一个字,都是用尽力气才好不容易逼出牙关。“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开车跟人家相撞?你知不知道,万一真的撞上了,你很可能会没命?” 他当然知道,就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当时怎会做出那样的判断,幸好对方及时闪过。 不过……关彻心神一凛,忽然觉得这一切不像是意外,对方开车的手法太专业,根本是职业级的,在千钧一发之际刻意闪过,与其说要置人于死地,更像是在进行一场试探。 试探谁?她?还是他?他灵敏地沈思。 但夏真季却无法如他一般冷静,她心跳仍激烈地律动着,没法呼吸,脑子迷迷糊糊地晕着,喉头噙着苦涩,吐不出来。 她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满腔郁恼中又夹杂着浓烈的酸楚。“你为什么要这样不顾自己的生命?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你太激动了。”他试着缓和她起伏剧烈的情绪。“刚刚吓到你了吧?起来,我送你回家。” 他拥她上车,替她系好安全带,怕她又受到惊吓,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路上,她忽然表示想去他家对面的公园,他只好停车。 她怔怔地坐在公园里,就在他们俩曾经并肩坐过的那张石椅上,这回,前方并没有那看来感情很好的一家三口,只有一方孤伶伶的池塘。 她看着那池塘,眼眸缓缓地起雾,结晶一颗泪。 他震动一下,大手掌起她下颔,惊愕地望她。“你怎么了?还在想刚刚差点发生的车祸吗?已经没事了。” 她不语,静静垂泪,泪珠融进他掌心,刺痛他。 “你放心,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他急切地保证。他一定马上命人去调查,究竟是谁想对她不利,也一定会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我不是因为那个。”他的许诺并没有安抚她,反而更令她哀伤。“我是在想,关彻,你真的……应该恨我的。” “为什么这样说?”他不懂。 她颤着羽睫,又一颗泪珠破碎。“你妹妹告诉我,我爽你约的那天,是你的生日。” 关彻一僵,半晌,才找回说话的声音。“那又怎样?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话不能这样说。”她摇头,双手不知不觉拽住他胸前衣襟。“我一直以为,你到处打工是为了贴补家用,没想到你是一肩担起抚养妹妹的责任,你爸爸妈妈很早就丢下你们兄妹不管了,对不对?你那么小就要养活自己跟妹妹,一定很辛苦,可你却从来不让自己喘口气……为什么那时候要一个人离开呢?为什么不跟你妹妹一起让人收养?” 她一声声地问着,而他,无言可对。 从小便被迫将重责大任扛在肩头,他习惯了独自一个人承担一切,不习惯也不允许自己依赖任何人。 选择离开,或许是因为他害怕留下…… “关彻,为什么你不恨我呢?”她继续追问。“为什么你要这样不顾性命地救我、保护我?你应该恨我的。” “我为什么要恨你?”关彻怅然苦笑。“如果真要恨的话,要不要去恨那个在我这里留下刀疤的人?”他指指眼角。“他那一刀,差点毁了我的眼睛……还是恨那个在我腹部开了一枪的家伙?听说医生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取出卡在我肚子里的子弹。或者我该去恨那个害我染上毒瘾的室友?为了戒毒,我让人把自己五花大绑躺在床上好几天,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才真叫人间炼狱。” 说真的,若是他真想怨天尤人地过日子,能够憎恨的对象难以尽数,绝对轮不到她。 “我不会恨你的,夏真季。” 这温柔的结论,差点令她崩溃,她咬着唇,很用力、很用力地咬着,她忍着不在他面前嚎啕大哭。 “你知道……当那辆车朝我撞来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你想什么?” “我想,如果那辆车是几个礼拜前差点撞上我,我说不定会很高兴,说不定会想,也好,就这样解脱吧。可刚刚我却完全不是那样想的,我觉得好慌,好伤心,我的脑海闪过你,我想,我还有好多话、好多话没跟你说……” “你想说什么?”他哑声问。 她凝望他,眼潭迷离地反照他的形影,他在她眼中看见自己,心口奇异地揪着。 “如果,如果你真的……要我,那我愿意,愿意跟你在一起,为你生小孩,一个两个都好,我想我们的孩子应该不会讨人厌,一定很可爱,我想跟你生宝宝——关彻,我们一起生个宝宝好吗?”她哭着问他,泪眼却又闪耀着笑,很甜、很美的笑。 他一时恍惚,溺在她似水的眼眸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啊。” 才怪!他展臂箝握她的肩,几乎是愤恨地叫嚣:“你知不知道,这种话不能乱说!不许随随便便说你要帮一个男人生小孩!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义吗?” 她知道的,知道他其实想要的是一个家,她终于领悟他那夜为什么带她来这座公园,为什么会怔怔地看着那对父子玩球,因为他羡慕,他渴望,他想要一个温暖的家,他从小便失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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