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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是因为她上回跟客人闹到被划伤脸的缘故吗?

  “放心吧,老板,她最近表现好多了,不像刚来的时候老板着张脸,又不懂得讨客人欢心,她现在很会伺候客人了,会笑,会撒娇,会帮客人点烟,陪客人喝酒也很干脆。”

  她点烟陪酒?

  关彻掐住玻璃杯身的手指一紧。他真的很难想象,从前那个说一句讨厌烟味,便慑服一干年轻人的少女,如今是如何战战兢兢地为客人点烟?

  “其实我挺看好她的潜力的。”经理又继续说。“虽然年纪有点太老了些,进这一行嫌太晚了,不过她真的长得很漂亮,有头脑,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有些客人还跟我说,他们就喜欢她有点疏离冷漠的味道——对了,前两天已经开始有人点她进包厢了,我看她再加把劲,很有机会成为店里的No.1。”

  NO.1?关彻眉心暗拧。要成为NO.1,不是光点烟陪酒就可以的,还得献出一个女人最大的本钱,她做得到吗?

  如果她真能做到……

  关彻发现自己忽然有些心神不宁,呼吸急促了,心韵也不规则地律动着,他遣退经理,喝干酒,穿上西装外套,大踏步离开办公室。

  他开出跑车,原本想直接上高速公路,却不知不觉在店门口对面停驻,隐在一棵老树的阴影下,观察来往进出的人。

  他知道自己在等谁,也很快就等到了。她和其他两位小姐一起送客人出来,丽颜漾着浅浅的笑,客人神气地坐上泊车小弟开来的名车,呼啸离去,她在车后礼貌地弯腰鞠躬。

  一个小时后,她又送另一个客人出来,客人拉着手不放,吵嚷着要将她带出场,她持住笑容,温婉却坚定地拒绝。

  客人得不到她同意,很失望,赖皮地在她颊畔偷了一个吻,才不情愿地坐上计程车。

  她笑容不变,目送黄色的车影淡去,好似方才那个吻并不存在。

  关彻用力掐住方向盘,指节泛白。

  幻、灭。

  在这一刻,关彻深刻地领会某种苦涩至极的滋味,他曾经搁在心上遥想仰慕的女神,原来也只是个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平凡女子。

  她怎能受得了这些?怎能做到这地步?

  忽地,他看到她窃窕的娇躯一晃,跟着双手捣住唇,似是强忍着什么。

  是想吐吧?她喝太多了,做这一行总免不了受酒精荼毒,她看来也领受到这苦楚了。

  她不停深呼吸,好不容易咽回呕吐的欲望,然后,她疲倦地扬起苍白的容颜,盯着天空那一弯孤单的月牙。

  她望着月色,眉间隐隐郁着忧愁。

  关彻心弦一紧。

  他知道她想些什么,他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他想,他的人生真是狗屎,为何不干脆死一死算了?可偏偏又没有勇气自尽,因为总还抱着一线希望,或许,只是或许,在人生某个不经意的转角,他会见到云间初透的阳光。

  她正在经历他以前曾经历的事,尝他以前尝过的苦……

  该死,真该死!

  关彻愤恼地咬牙,愤恼地搥方向盘,他气自己,气自己竟然动摇了,竟然,感觉到一丝丝不舍……

  这天晚上,关彻还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他静悄悄地开车,一路跟随夏真季回家,直到她的屋里亮起灯光,又再度暗下,他才回转车头,不要命地在路上狂飙。

  她必须赌一赌了,趁还有筹码的时候。

  夏真季审视镜中的容颜,眸光锐利、透亮,不带感情,好似在打量某种待价而沽的商品。

  没错,她就是商品,若是想成为店里的No.1,她就必须想办法将自己高价卖出,在还来得及的时候。

  她已经不年轻了,比起店里许多清纯的大学生,甚至说得上老气,她的眼神已不再青春,蕴着岁月的沧桑。

  虽说成熟世故,也是另一种魅力,但她自知比起赵铃铃的妩媚诱人,她仍青涩如梅子。

  是时候下赌注了……

  夏真季拉开布衣橱,里头很可怜地只挂着几套上班套装,以及少量简单的休闲服,但有一件礼服,是她刻意留下的,隔尘套包裹的,是过去的风华。

  她取下礼服,穿上,紫色的真丝衣料亮着光,完全服贴她玲珑的身段,步履轻移时,裙摆会摇荡着谜样的波浪。

  穿上这件礼服之后,她知道,她已正式和过去告别,那个衣食无忧、任性又有点天真的夏真季,不在了。

  她下楼,坐上计程车,来到店里,甫在大厅现身,便艳惊四座。

  但她的目标只有一个男人,一个不常大驾光临,每回出现却总是掀起一阵骚动的男人,叶承绍。

  他是叶圣恩的叔叔,掌控叶家半个金融王国,在政商两界都极有影响力,新招的女婿还曾担任过财政次长,目前正积极竞选民意代表。

  店内每一位女公关都迫切地想争取他成为自己的主顾,但他从不固定指名,他喜欢玩选妃游戏,喜欢小姐们在大厅内一字排开,等候他钦点。

  夏真季也是其中一位,她听说他今夜会带同一群商界友人前来寻欢作乐,于是刻意打扮。

  从前的她遇到熟人会头低低的,能躲就躲,这次她却扬着下颔,定定地凝视叶承绍。

  后者果然注意到她冰锐的眸光,回过头来打量她片刻,忽地讶异地挑眉。“你是……”

  “真季。”她坦然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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