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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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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儿天儿,无限的凄凉,怎生奈? 被儿被儿,奴家独自将你盖。 (※注一) 她好不容易定下心绪,提笔写了这首代表此刻心境的民歌,小心拿起墨痕未干的宣纸瞧了瞧,却忍不住将它揉掉。 不好,这歌让自己像个独守空闺的怨妇一样!她轻啐了声,随意抽了本书册,不过半刻,纤柔的身子骨便管不住地躺上白玉榻歇着。 腾铎一进四合院,脚步直觉往菊水轩而去。 果不其然,脚步一落在书房的花格开窗,便见善若水慵懒地躺在白玉榻上翻书的纤雅身影。 腾铎定住脚步,扬了扬唇,敲了敲窗。 耳畔落入腾铎熟悉的沉嗓,善若水瞬即由迷迷糊糊的思绪中回过神。 她吊起夹门帘,推开窗朝迎向他的一瞬间,唇边勾出柔美的笑弧,连清灵的水眸也荡着笑意。“你来了!” 腾铎深深看着她,心一荡地扬起唇。“天候一冷,你就变懒姑娘了。” 善若水不以为意地仰脸瞅着他,发现他下颚冒出点点胡髭,向来清俊的面容因此多了几分粗犷的男子气概。 将他脸上的疲惫纳入眼底,善若水不由得心疼地问。“你近日很忙吗?” 他微颔首,正思索着要怎么同她说,他将奉命至山东的事。 “如果你忙就别过来了,来回奔波,很是费时。” 眸光落在他穿着绣有麒麟的石青色补服,外套了件五蟒四爪袍子,脚下穿着牙缝靴的挺拔身形,善若水的心不由得一拧。 很显然他是连补服都没换下,就来找她了。 “咦!那是什么?”将他全身上下打量过一遍的善若水,发现了他拿在手中的东西,纳闷地问。 静静瞅着她片刻,腾铎有些赧然地开口。“黄菊枕。” 善若水怔怔瞧着他,脸蛋微微发热,她知道菊花为百草上品,却没想过要做成菊花枕。 “适巧一个熟识的御医做了这个黄菊枕,要我试试疗效好不好……”在她的注视下,腾铎整张麦褐色的俊颜在瞬间布着可疑的薄红。 事实上是腾铎见她常胸闷、心悸、气急、头晕,于是趁进宫时,请熟识的御医帮他做了一个菊花枕。 御医说:“秋采甘菊花,贮以布囊,做成枕头,能清头目,去邪秽。”对她应该会有帮助。 “我知道,你没这毛病,所以就拿来给我喽!”善若水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意,纵使他嘴巴不承认,她可心知肚明地泛着甜,声音像掺了蜜似的。 腾铎微颔首,为她的贴心感到窝心。 “要不要进来,我泡菊井茶给你喝。”她轻啄他的唇,倏地下榻为他张罗。 默默看着她欢欣的模样,腾铎心里有说不出的踏实。 在她身边这般恬静的幸福,美好得让他不想离开。 腾铎转身进了屋,立刻便发现桌案前方有裁好的一叠宣纸,及一叠叠完成的字画、水墨,他不禁扬唇一笑。看来他不在时,善若水的确不无聊,看书、写字、画画,她很能打发自己的时间。 待她泡好茶后,腾铎才徐缓的说道:“我要离开京城一些时间,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离开京城……你要去哪里?”她力持镇定地问。 虽然她从未过问他的其他事,但这些日子来,腾铎多半留在京城,突然要离开,让她有些好奇。 “山东闹秋旱,皇上要我到山东赈济、安置难民,再加上部分难民聚众造反,怕是要留在山东一段时间。”为了不让她担心,他仿佛事不关己地简单交代着。 “会有危险吗?” “三日后出发,比起带兵上阵杀敌要简单多了。” “是吗?”她压根不信。 不给她继续发出疑问的空间,他直接转移话题。“这一回进宫,皇上赏了个菊花石砚给我,听说是湖南特产,特地进贡内廷献给皇帝。”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菊花石砚,搁在她面前。 “好美!” 果然,柔美的小脸一亮,善若水看起来高兴极了。 天然的砚石上生有洁白晶莹如菊花形状的花纹,所以称为菊花石,它石质硬、滑,不易发墨,只能做鉴赏珍藏之用。 “这菊花砚石像是为你特制似的,送你。”看着她脸上雀跃的神情,腾铎的心情跟着好了起来。 “皇上好可恶,赏你一个菊花砚石,就要命你带兵去山东赈济、安置难民!” “傻姑娘,那是皇上对我的器重。”他压低嗓音,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喜欢吗?” “我只是舍不得你离开那么久。” 她轻声道了声谢,心里尽是感动,至少在她的教化下,她的大将军已渐染文人气息!思及此,她水亮的眸格外晶灿,心想最直接的回报就是为他说说故事,共徜徉在三国的英雄气概当中。 腾铎还来不及细探,善若水已迳自吟咏着苏东坡的《念奴娇》。“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若水,你知道我不爱看书……”腾铎捣起耳,像听到唐三藏经文的孙悟空,头痛得紧。关于三国的故事他都读过了,落在脑子的是铁汉柔情、睿智神勇的英雄豪杰。至于其他文字叙述,他不止懒得看,更懒得记。 所以当善若水总拉着他,用文字、诗词细说《三国》的英雄气概时,他除了觉得索然无味外,还频频想以打盹来表达他的抗议。 “这首诗名叫念奴娇,是苏轼豪放词的代表作,你有什么感想吗?”清澈的眸子直直瞅着他,善若水怀着满满期待地问。 “有。” 善若水露出感动的神情,还没开口,腾铎抢先一步地诚然道:“感觉是——我累了,想睡了……没心思好好品酌苏轼这一首豪放词的代表作有多么经典。” 他后悔了!他是成功转移了善若水的注意力,却把自己逼进满是书香的文字世界里。真是失策、扼腕! 瞧着他的反应,善若水轻拧着眉,僵住了。 这男人呵!在她细心的调教下竟还是这模样,难不成真是所谓朽木不可雕也? 愣了好半晌,她才坚定地开口。“不行、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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