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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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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姑娘会气得七窍生烟,没想到待祖孙一前一后的身形落在湖畔的竹编栈道上,竟忍不住莞尔。 “我没弄湿金芦笙哦!” 桐普晴双手捧着金芦笙高举过头,半身浸泡在沁冷的湖水当中,微湿的发上沾着几片枯竹叶,笑容却直逼灿阳。 面对她讨好似的笑容、狼狈的模样,意湛风幽深的黑眸有诉不尽的迷惘……内心起伏不定。 他有些意外桐普晴对金芦笙的重视。 恍然片刻间,他对桐普晴的看法,竟也如同那被风拂过的湖水,荡漾着模糊的朦胧。 “沿着岸边走过来。”走下竹编栈道,意湛风沿岸朝她走去。 敛下笑容,桐普晴笑得勉强,思忖了片刻,她喊道:“老太公接着!”语落,她随即将金芦笙抛给杵在栈道上的飘然身影。 诧异地抿了抿唇,意湛风怔了片刻,瞬即回过神,他早该对桐普晴尽是童稚的行径见怪不怪。 “泡够了吗?”他摊开掌,面无表情地瞅着笑容依旧灿烂的她。 见意老太公夸张接住金芦笙的模样,桐普晴被他逗得乐不可支。“老太公比意大哥有趣多了。” 舍不得收回落在意湛风身后的视线,桐普晴爽朗地道。 耳底落入她没头没脑的话,意湛风俊眉陡地一蹙,心头竟感到莫名烦躁,握住她的纤腕。“受了风寒我可不管你!” 突如其来感觉到他的大掌包覆住她的手腕,桐普晴蓦地回过神,立即便感觉双颊微烫。 为何他的碰触,总会让她失常? 桐普晴还来不及细思,意湛风的手一使劲,轻而易举便将她拉上岸。 只是脚步未站稳,饱含水气的裙摆打湿了泥地,她的脚步一滑,直接便往意湛风扑去。 “你——”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果然教人措手不及,登时,两人又跌成了一团。 “呜……你的下巴好硬……”抗议的语调一落,桐普晴瞠大着眸,僵了片刻。 粉色软唇重重落在他俊美的下颚,长长的墨睫则近距离地扑落在他的脸上,而双手已经很无耻地贴在他健壮结实的男性胸膛。 天呐!这下两人的碰触可不是离开竹苑前的小小暧昧,而是……毫无距离可言的亲密接触。 陡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她粉靥上浮现可疑的红晕,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更不知道,在她中邪似地二度“贴”倒在意湛风身上,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以为她、她……是贪恋他“美色”的不正经姑娘? 水澈双眸发直、粉唇儿半张,她呆若木鸡地瞪着眼前的漠然俊颜,努力思索该如何挽回自己的清誉。 眨也不眨地瞅着桐普晴转动着黑溜溜的眸子,意湛风完全猜不透她眼里究竟藏着什么古怪的念头。 而面对这主动“投怀送抱”的软玉娇香竟也让他感到一颗心剧烈跳动、口干舌燥。 心底莫名的骚动,有些陌生,他黯下俊颜,微掀薄唇正想开口的同时,桐普晴突扬起的嗓直接打断他的话。 “意大哥,有臭虫咬你,我救你!” “啪”一声,姑娘小巧的玉掌落在他的胸膛上,之后桐普晴很是帅气地拍了拍手,才豪爽地由他身上爬起来。 意湛风眸底落入她这突如其来的别脚举动,挑起俊眉,唇角已隐忍不住噙着一丝莞尔。 她……这是要化解彼此尴尬的气氛吗?忍住叹息的冲动,意湛风浑然不觉,此刻他的眸底已藏着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竹林的风拂进竹苑里,竹叶随风发出的嘶沙声响与时奏时停的简单音律,成了宁静竹林里唯一的声音。 虽然那一日她灵光一现的别脚理由化解了彼此的尴尬,但她却万分诡异地连做了几夜旖旎瑰丽的梦。 诡异的梦里全都是他! 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原来她对意湛风这个闷声不响的大葫芦的好感,已远超过对生命里所有男子的喜好。 原以为这股不自在的感觉会影响她对意湛风的看法,但,事实证明——并没有! 待她真正接触“情笙意动”乐谱时,意湛风对她的严格要求,几乎要磨去她原本就小得可以的耐性。 “芦笙不像琴谱只能记指法、只能仰赖师徒心传旋律,它有工尺谱,你只要按谱吹奏即可。” 他说得简单,桐普晴却瞧得眼花撩乱。 工尺谱上虽记有“合四一上工车凡六五乙”代表音律,但对只懂制芦笙、测笙音的她而言,实在为难。 她的金芦笙在她的吹奏下,唯有“不堪入耳”四字可形容。 连磨了几日,桐普晴几近放弃地嚷着。“好难!我真的学不会。” 在她的印象里,芦笙的乐音是欢乐而喜悦的,再这么下去,她迟早会抹煞芦笙的美好! “天底下没有学不会的事,又或者你压根不想学?”他抿着薄唇,即便额角青筋隐隐浮动,语气却依然平静如昔。 原以为身为金芦笙传人的桐普晴对音律的敏感度该是极佳,他却没想到,她的状况出乎意料的差。 他甚至不明白,究竟是她真的累了,又或者她根本无心在习谱之上。 好伤人!桐普晴忿忿地瞪着他,朝他嚷着。“对,是我不想学了、不想学了,成了吧!” 默默承受她无理的怒气,意湛风硬声道:“如果想化解两家的恩怨就坐下再奏一回,要不就回努拉苗寨去。” 见聂紫茵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他的压力不亚于她。 小脸倔强地撇向一边,前所未有的压力让她的心益发烦躁,愈烦躁,她的心就又莫名酸涩了起来。“你再逼我练一百回也没用,我学不会就是学不会,我要找老太公喝茶!” 自上回在祠堂见过,童心甚重的老太公偶尔会到小苑来找她泡茶、教她下棋。 日子久了,他们渐渐熟稔,在习谱的这段期间,老太公的陪伴自然纾解她不少压力。 像是怕会被他拎回小苑里练曲似的,桐普晴话一落下,施展轻功,倏地消失在他眼前。 眸光直直瞅着桐普晴逃离的纤影,意湛风原本沉肃的表相龟裂,唇边淡扬起笑意,叹息却紧接而至。 若任由她这么任性下去,曲还有学成的一日吗? 又或者他该找个时间同她说说聂紫茵的事……沉拧着眉,待他为自己莫名的心绪起伏感到躁怒时,袅袅乐音已不自觉由唇边的箫中逸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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