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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第一日为了奉公婆茶,请芽儿帮她梳新妇发款后,她便没让芽儿进房伺候她梳洗了。

  为的就是怕多一个人为她担心。

  芽儿没啥心机,思绪一转便开心地问:“要不要同芽儿回房瞧瞧,顺道再帮小姐打点、打点?”

  “好啊!”她收敛心神,露出赞同的微笑。

  也许是因为时辰尚早,这一路上她们并没遇到太多人。

  楚寒洢一至芽儿的小苑,稍稍打量了下周遭,终于安了心。

  湛家对下人不错,在西边为丫头们建了一座雅致的小别苑,听芽儿说,湛老夫人派了间独立的房给她。

  这房间不大,但看起来简单又舒适。

  一进房,芽儿让主子在妆台前坐下,接着便开始为她张罗一切。

  “洗脸、沐浴用的陵香粉、莹白炼蜜丸、白芷皂花角、春天用的紫茉珍珠粉,秋天用的玉簪粉、九回香桑润发露……全都在里头了。”

  这些全是主子平常常用的东西,跟在主子身旁好些年了,即使闭着眼,芽儿也能一一说出各个美容圣品的功效。

  楚寒洢顺着芽儿的话,细细地一一清点她妆匣里的东西。

  “没错了,一样也不少。”回到只有她与芽儿的世界,楚寒洢终于恢复原有的俏皮,用力吐了好大一口气。

  芽儿扬起笑,接着说:“小姐先用陵香粉洗脸,芽儿再帮你扎妇人的发式。”

  话一落,诸多典雅的已婚妇人发款在芽儿脑中掠过,在同时,她利落的双手已开始为主子扎梳发式了。

  芽儿的话让楚寒洢愣了愣,这一刻她竟有些无法适应已为人妻的感觉。

  “姑爷这些天还是一样吗?”这几天芽儿听到下人间的耳语,间接知晓姑爷的恶行劣状。

  楚寒洢愣了愣,未料及芽儿会挑起这话题。

  “什么一不一样?”她轻垂眸,弯弯的眉轻蹙着,佯装不懂。

  放下柄梳,芽儿扳过她的肩,关心地问:“这些天我听到了不少闲言闲语,小姐,你受委屈了吗?”

  芽儿关切的语调几要让楚寒洢强撑的思绪险些溃堤,扯开笑容想微笑,脸上的表情却僵硬无比。

  “小姐,受了委屈你可千万别闷着!”芽儿握着主子冰冷的手,脸上有着誓死捍卫主子的忠心耿耿。

  瞧着她的神情,楚寒洢眨了眨眸儿,不恼不火地笑开。“放心,我会拿捏分寸的。”

  听到主子这么说,芽儿只能重新拿起柄梳,为她梳发。

  楚寒洢暗暗松了口气,打量着装在紫玉罐中的陵香粉,不禁懊恼的低喃。“唉,这陵香粉洗了这么久,脸上的疤未退,反而让四周的皮肤更白更嫩,显得这道疤是丑陋无比!芽儿你说,我们是不是得再换些处方呢?”

  十岁那年为了淡疤,她在开中药铺子的叔公那取得不少美肤药方。

  秉着让自己更美的决心,她不断以中药敷上自己的脸,钻研出各种美肤偏方。

  她的毅力不仅让自己拥有吹弹可破的健康雪肤,连楚家上上下下皆因此受惠。

  楚寒洢任由芽儿为她梳发,拿起她置在妆匣内的药方本子,拧眉沉思着。“甘松、山奈、香叶、白芷、白芨、白蔹、防风、蒿本、白僵蚕、白附子、天花粉、零陵香、绿豆粉……缺一不可,要再加入什么药方才可以去疤呢?”

  “小姐甭担心,这药方咱们慢慢再研究。”瞧见主子苦恼的模样,芽儿出声安慰着。

  楚寒洢撇了撇嘴,轻叹口气才开始洗脸,待她依着每一个步骤打理好自己后,芽儿已为她梳好发样。

  “小姐昨夜一定累坏了,今儿个让芽儿帮你上妆,包准让天上的蝴蝶、园里的花儿,还有姑爷和湛家上上下下全为小姐神魂颠倒。”

  在芽儿面前她无需掩饰,楚寒洢略显苍白的唇瓣挤出笑花,笑容里有千百万个无可奈何。

  “让这么多人为我神魂颠倒有用吗?这是假的,我脸上的疤依旧存在,不是吗?”楚寒洢轻扯着菱唇,掩不住心底的失落。

  “小姐别泄气呀!过些时候芽儿再同你钻研消疤的秘方,你尽管拿芽儿的脸来试好了,就算试药试到脸烂了也无妨。”

  楚寒洢瞧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嗔了她一眼,噗哧笑出声。“臭芽儿,试药归试药,你愈试愈美,我则愈试愈丑。”

  坐在铜镜前,楚寒洢瞬也不瞬地打量着自己,愈想愈不服气。

  “傻小姐,丑的是这道疤,不是小姐你呀!”芽儿叹了口气,实是为主子抱不平。

  世间人就是如此愚昧,非得被这与生俱来的皮相左右对人的看法。

  脸上多一道疤又如何,这并不代表脸上有疤的人就是坏人、丑人呀!

  瞧见丫头跟着她苦恼的模样,楚寒洢宽慰不少。“芽儿别气、别气,我不泄气了,你帮我画美美的妆啊!”

  “没问题。”芽儿心里为主子抱不平地冷哼了声,打定主意后,立刻为主子画上淡雅的“桃花妆”。

  芽儿熟稔地加快手中的动作,她先施白粉,然后将胭脂在手心调匀,搽在楚寒洢两颊上。

  主子丽质天生,浅浅的晕红自然可媲美桃花,加上黛眉、点唇后,看来更加高雅娴静,宛如林间仙子。

  楚寒洢瞅着铜镜里的自己,下定了决心。

  她不能放任湛刚再这么逃避下去,该是与他好好谈谈的时候!

  二更天,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露出一抹朦胧的轮廓。

  随着渐深的夜,由窗拂进的沁凉寒风,拂得楚寒洢手脸冰凉地打了个寒颤,而她却没合上窗的打算。

  这是个极静的夜,月好美,美得让她舍不得合上窗。

  楚寒洢的思绪幽幽荡荡,澈亮眸光落在那皎月之上,心里却忐忑不安地数着时辰。

  哼!她可恶的刚哥哥该不会神准地料到她会等他,所以打算来个彻夜不归,又或者醉得不省人事吧!

  太多太多的揣测在心头掠过,即使用双臂环抱住自己,身子却怎样也暖和不起来。

  在她神思仍漫游之际,外头突然响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她方回头,鼻息便涌入一股浓重的酒味。

  “刚哥哥!”她疾步向前,直接靠在他身旁,深怕他醉醺醺的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感觉到一股馨香钻入鼻息,湛刚拧眉扬臂。“不用你管!”

  是他算错时辰吗?为何楚寒洢尚未就寝?

  他手臂大幅度的挥动,让她一个踉跄,差一点稳不住脚步。

  她勉强稳住身子,一双小手执意扶住他的手臂。“不用我管,那还有谁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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