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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你们知道了多少?”伊藤大左冷森森地看着面对的这对男女,威慑感在空中释放凝滞,似乎一触即发。

  风间夜淡笑着:“也许很多,也许很少,我们所知道不过是些皮毛和片断,而能将他们串联在一起的那条细线,似乎还握在您的手中。”

  “你们恐怕问错人了。”伊藤冷笑着,“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这条细线的秘密?我苦守它十几年,为的是我在夏子临终前发下的誓言,如果我说出来了,就是对不起夏子,将使我成为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风间夜犀利地冷笑:“您以为您保持缄默就算是个信人了吗?对于樱子,您依旧是在欺骗,与无信之人毫无区别。”

  伊藤大左看了千寻雪樱一眼,“我不说,是为她好。”

  千寻雪樱脸色一变,定定地说:“告诉我真相!求您。”

  伊藤也看着她:“在我的记忆里,你从来没有求过我。”

  “那是因为以前我没有任何事可以求您,但是这一次,我求您告诉我真相!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她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

  伊藤深深地一叹:“雪樱,不要再去追寻什么真相了,相信我,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会更好。”

  “不!”千寻雪樱坚决的否定,“您一定不知道当自己被一个虚无的设想所折磨,却永远不知道答案会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请告诉我,我不要再在这个虚幻的世界中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了,我只要一个答案,一个没有任何虚假的答案!”

  “真实有时候可以残酷地杀死一个人。”伊藤深沉地说道。

  她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但还是坚定地望着他:“请告诉我!”

  “那好,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看来我也无法隐藏,独守这个秘密无论对谁都是一种痛苦。”他轻轻低喃:“只有令夏子失望了。”

  风间夜眉心一展:“您是承认,千寻女士的死的却是别有隐情?”

  “不错。”伊藤大左肯定的回答。

  千寻雪樱的指尖仍在轻抖,嘴唇发干,声音也变得暗哑:“那么,妈妈是怎么死的?”

  伊藤盯着她的眼睛,不带一丝一毫的表情,冷冷地念出每一个字:“是你杀死了她,是你用枪,亲手打死了她!”

  一切都仿佛在此刻停住,包括空气,时间,心跳,呼吸……唯一无法停住的,是从心底深处无限度扩散出的痛感,渐渐吞噬了全部的感情,全部的思想,全部的意志,和全部的生命。

  千寻雪樱如被人扔进深不见底的冰窟之中,无限度地往下坠,往下坠……麻木的几乎没有了知觉,直到她的肩膀似被人紧紧地抓住,她在恍惚着看着眼前那双深情而忧郁的眼。没有微笑,没有回答,记忆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变得清晰起来。她记得了!记得了!

  …………

  在纷纷飘坠的樱花树下,穿著和服的母亲微笑着对她呼唤:“雪樱!快来看!樱花开得多美啊!”

  而她——年幼的她却举起黑漆漆的枪管,对准母亲,无意识的扣动了扳机——

  那一刻,枪声与母亲冻结的微笑同时刺进她的眼中耳中,然后她看到从母亲胸前喷涌而出的鲜血染满了母亲的前胸。那鲜红的血,染透了母亲雪白的和服和她崭新的衣裙。被血溅到的樱花瓣艳红的刺目,好象无声而凄美的笑,带着悲凉的嘲讽在她的眼前缓缓飘落。母亲扑倒于樱花树下,樱花还在雕落,很快盖满她一身,如一幕美丽的葬礼,而观众只是她一双无邪的眼睛。

  那一天,她杀死了她的母亲,她唯一的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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