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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第二天,风间夜避开千寻雪樱,单独给在京都的百合子女士挂了一个电话。

  “您是否听说过伊藤大左这个名字?”

  对方思考着回答:“是伊藤吗?好象曾经在哪里听到过。”电话中很快传来一阵了然的高叫声:“哦——,对了,记得千寻先生生前有位挚友就姓伊藤。夏子去世后,他来吊唁过,据说很多夏子的遗物也都由他保管了。是个外形很冷峻的人。”

  错不了,那个人应该就是伊藤大左。风间夜半眯着眼睛思忖,为什么伊藤一再对他追问千寻夏子的死因表示阻拦和不满?是想掩盖什么样的事实?千寻先生的离奇死亡和千寻夏子的无中生有的心脏病突发是否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呢?

  他陷入沉思之时,身后被一双纤细的手臂圈住了腰,“在想什么?”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转过身,还是以微笑迎人:“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的花开得很好,看出了神儿。”

  “天天看花都不倦吗?”她闪动的眼睛明显流露出怀疑的神色。

  他还是自然的微笑,用手撩拨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樱花之于我就如恋人,欣赏它是永不会倦的。”

  她随手接过一片被吹落的花瓣,怪异地问他:“为什么樱花没有黑色的?”

  “黑色?”他略现诧异。

  “对,黑色,”她点头,“黑得像夜,才配得上它们骤生骤死的一段命途。”

  听她的话音又有些灰调,他轻颦了一下眉尖,说:“我不喜欢黑色,樱花也不应该是黑色的,它应该永远都是夺目而璀璨的。谁说死亡就如黑夜?将死前的一刹那才应舞尽最美的风采,让世人皆知它们生的灿烂,死的傲然!”

  她圈着她的腰,素然而笑:“早知道你会这样反驳我的。”

  他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前,低低的声音如诉指令:“那就永远不要再说这种让人伤感的话了。人生无多,最应珍惜。”

  她现在越来越喜欢伏在他的胸前听他的心跳,感受生的气息。只是在这一刻,那平稳振动的波音似乎也有了几声极不规则的律动。是对她刚才所说之话的忧伤使然吗?她将他抱得更紧,只有在相拥之时,最能体会到情浓之味。

  冰天雪地的北海道。千寻雪樱不喜欢寒风刺骨的天气。但是和风间夜在一起,似乎就没有选择目的地的权利。

  北海道的小樽,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小镇。与典雅艳丽的京都和现代气息极浓的东京相比,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将自己裹在厚厚的大衣中,千寻雪樱拼命地对着自己的双手呵着气,白雾在空中形成,一下散去,那温暖又消失了。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她无奈的紧靠在风间夜的身边。徒步走在小樽的街道上,四周行人很少,偶尔路过的人都会用惊异的眼光打量着他们,好象在看另一个世界的人。这里没有樱花,没有与风间夜相匹配的优雅以及热情。这里与他们根本就没有交集。

  风间夜走了很久,大概是因为从春天骤然过渡到冬天的气候令身体极为的不适,他觉得身体从未像今天这样虚弱。即使紧紧搂着千寻雪樱,他仍在不住地瑟瑟发抖。终于,他们俩坐在旁边一家屋门前的台阶上,相偎着休息。

  看到他的嘴角苍白,千寻雪樱解下自己的围巾,裹住他的手,“听说只要手脚不冷,身体就会暖和了。”冷风骤然灌进脖子,不由得打了个喷嚏,鼻子眼睛全都红红的。“真是找罪受啊。”她叹着气,“你能不能告诉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找一个人。”风间夜将围巾又解了下来,将两人的手一起缠了进去,笑着问:“这样就都暖和了。”

  看着被缠在一起的手,她有些失神,好象很多人的命运都是被捆绑在一起的。挣脱不开。不过,如果能和他这样捆绑下去,就是一生一世又有何妨?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说了出来:“真想能这样绑住一辈子。”

  风间夜一楞,笑道:“傻女孩,难道你要一辈子依靠别人生活吗?”

  她扬起眸:“依靠你,不行吗?”

  风间夜又怔住,不知如何回答。千寻雪樱却笑了:“这天冻得我几乎要神志不清,竟和你说这些蠢话。都是被你教坏了。”

  他笑得十分淡:“学会这些话,将来你一定会有机会说给人听的。”

  她的心底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笑道:“对,说给一个更傻的人听。”

  风间夜淡笑着沉默,却笑得迷茫,眉宇间一抹抑郁之色倏然飞过,尽管他掩饰得很好,还是被她发现了。被围巾紧裹的双手与他的完全契合,只是他的手指也失去了以往的温暖,冰凉的了无生气。

  “啊,你们怎么坐在这里?”一个提着篮子的中年妇女站在他们面前诧异地惊呼。

  风间夜抬起脸,歉然道:“是您的家?不好意思,天太冷,想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们这就可以离开。”拉着千寻雪樱站起,他突然被一阵眩晕击中,差点摔倒。千寻雪樱和那个妇女一边一人将他架住,妇女热情地说:“从这里到可以寄宿的饭店还有一段路,天很快就要黑了,看来今晚可能要下雨,你们还是来我家休息一下吧。”说着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将两人让了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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