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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独孤鹤低垂著眼,敛去寒光,一只手自长袖中缓缓伸出,黑色的皮手套好像预示着死神的降临。

  唐峰一惊,大叫一声:“独孤城主难道已准备与整个武林为敌吗?”

  独孤鹤却不理他,那手只是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斜斜地坐下。面对众人,帝王之气尽显无疑。

  众人松了一口气,知道是唐峰大惊小怪的误会了,都朝他轻蔑地瞥了一眼。

  唐峰受不了众人的目光,鼓足勇气大声道:“既然要否认,就得拿出证据来!”

  金圣群淡笑着接答:“独孤城主从来也未承认,又何谈否认?你的证据又在哪里?”

  “那尸体旁的血字就是证明!”

  “那血字你如何确定就是独孤城主所写?”

  “……除了他,谁会做这种事?”唐峰的回答明显已经站不住脚。

  金圣群对众人抱腕:“各位,我金圣群的名字大概列位也有所耳闻,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三天的时间,查出真凶,还独孤城主一个清白,也还众多死者一个公道!”

  人群中响起一片此起彼伏之声:“我等愿意相信金捕头的话。”“我敢肯定独孤城主不是凶手。”

  沈心舞暗自看去,独孤鹤微低的眼睑中那丝嘲讽的微笑正渐渐蔓延。只不过在他所鄙视的人前,他连自己的笑也吝啬让他们看到。

  尚未说什么话就已让众多的江湖人臣服,独孤鹤的威慑力尽管远离江湖十余年仍是有增无减。剑神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见众人的话音慢慢落了,独孤鹤终于抬眼扫了全场一周,懒散地开口:“我若想杀人,未必用利器。”

  这话来得突兀,大多数人都未明其意。

  独孤鹤带着皮套的手端起身边的一只茶杯,将杯盖打开,倾斜着倒出一道水柱。众人犹自发愣,却见他另一只手疾弹,水柱如剑,横掠厅中,猛地射向厅上的一块匾额,不知怎的,那匾额似被击中,同时落地,“喀喇”一声碎成两半。

  全场一片死寂。以水柱击碎匾额,这份内力足以傲视天下。独孤鹤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他如今的功力已经达到摘叶飞花、剑气无形的地步。练到这种境界的人,自然不可能会用普通的刀剑,那死者颈上的一道血痕在他眼里也未免太不值一提。

  便是先前心里所有质疑藐视的人,现在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在遥远的角落,却有一双美眸闪烁着阴邪的目光,如两盏烛灯,与独孤鹤等人遥遥相对。

  沈心舞悄然从客栈中走出,趁着天色尚早,她还赶得及去一趟落梅林。

  对于她的到来,独孤雁显然没做准备。

  “怎么月初就下山了?”她奇怪地问,沈心舞一向是月底才会来一趟。

  “今天来办事。”她闪身进屋。

  独孤雁明眸闪烁:“是为了大哥之事吧?我听说有许多武林人被杀,罪名被冠在他头上,如今情形如何?”

  沈心舞极淡的一笑:“以他今天的武功威望,你以为有人能动得了他吗?”

  听她这么说,独孤雁多日悬着的心才放下,为她倒了一杯茶,刚要递过,忽然听到不远处楚天舒在唤:“小雁儿,我口渴。”

  独孤雁急忙将那茶杯端过去,让他喝了。

  沈心舞惊讶地问:“他能念出你的名字了?”

  独孤雁的脸上浮现出几许满足的微笑:“偶尔也能叫出几声,只是神智依旧不清醒,但我已经很满足了。”她轻轻握住楚天舒的手,眷恋的目光凝视着对方。楚天舒似是感应到了,也回报给她一个单纯的微笑。

  沈心舞呆呆地看着他二人无声的交流,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半疯癫的楚天舒在迷乱之时唯一能喊出的是独孤雁的呢称,这正是在他清醒时独孤雁最想听却又最难得到的,如今得到了,代价是楚天舒可能将会伴随一生的痴傻。但独孤雁显然并不嫌弃,能与心爱之人相伴便是她最大的幸福。那楚天舒呢?此时的他是否有情?当年的他对独孤雁又是否有情?那情压抑至今日才流露出来,会不会太晚?会不会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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