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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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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鹤的训练是残酷的,残酷到几乎不近人情,以至于沈心舞经常觉得他是想在训练中制她于死地,而非是给她什么机会。但她不会动摇。坚韧的意志时刻在提醒着她不要忘记爹娘当日同死的景象。那一天,她所有美好的少女之梦全部粉碎,而那个罪魁,便是独孤鹤! 一日,他将她带到白鹤城后的一座雪山下,沉声命令:“爬上去,一个时辰之后必须回来。再带回顶峰的雪莲。” 看这座山高耸入云,若想在一个时辰之内来回根本难以想象,但她沉默着,开始艰难的上行。 一个时辰后,当她腰别雪莲而归时,手脚皆已磨破,渗出丝丝血印,在冷风中痛入骨髓。她伸出双手,直直的捧着雪莲待他验看。他并未凑近,扫了一眼,抬袖一扬,雪莲落地,露出她手上那柄明晃晃的短刃。 身居白鹤城三个月来,这已是她第二十次意图行刺他了,每一次都会被他看穿。 他冷冷的转身而去,她也不气馁,坦然收回短剑,低头看了一眼那被她拼命采来的雪莲,狠狠地用脚踩过,好像在发泄她刚才抑郁着的愤恨。雪莲被无辜的揉碎,芳华散尽,终结了它短暂而凄美的一生。 夜晚,月明依旧,幽泣之声又起,隐隐约约,好似歌声,凝神细听,只听到两句歌词:“一朝缘断恩爱尽,莫问前尘后世情。”歌声断肠,缠绕人心,徘徊于白鹤城中,袅袅不散。 独孤鹤身边的白虎与他有着诸多相似的地方,一样威严的外表,且有着同样冷酷无情的心。沈心舞每次见到它几乎都与见到独孤鹤同时,因为对于独孤鹤的恨太过根深蒂固,她对那只白虎同样有着难以名状的厌恶。但是,当她看到白虎双脚滴血,趴在后山的石林中痛苦地哀鸣时却还是走了过去。 “难道他连你也不放过吗?”那双滴血的脚令她想起自己曾经受过的种种创伤。油然而生的是一股同病相怜之情。撕下衣裙的一角,她细心地为它包扎好,或许是错觉,那虎的眼中竟似流露出感激。 “忘,站起来!”身后忽然传来独孤鹤森冷的声音,那虎竟听懂了,努力的用受伤的脚支撑着地面,一步一瘸地挪到他身边。垂着头似在等待他的责罚。 “它不过是头畜生!”她惊讶自己竟会为他的私物而抗辩,但还是冷静地念出自己的想法。 他绝情地冷笑:“我要它明白:若摔倒了,唯有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指望别人救助,只会摔得更惨!” 冷笑中,她依稀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伤情,瞬间而已,但她确定她看到了。头一次对他产生好奇,剑神也会受伤吗? 晚上练功结束,她返往自己的住处,路过他的房门,听到里面传来独孤雁的哀恳,从未听到她那样幽怨的声音,好像正承受着巨大的伤害:“求求你,让我去见他一面,只见一面,我便死而无怨了。” 她停伫,想听他怎样回答,但里面悄无动静。令她联想着他此刻会有怎样的表情。独孤雁的哭声听得她都为之心动,他硬是能狠下心不回答。究竟在他心中还有什么会让他动容?剑神难道真的没有弱点可寻么? 悄然离去,留下一声幽长的叹息,发自心底,为了自己遥不可测的未来,也为了屋中那个得不到兄长关爱的可怜女子。 坐于梅树下,他垂著眼眸似睡微醒。若无那股剑气迫人,他看上去与平常人一般无二,优雅无害,更不会与神名相连。 她停止了练剑,剑锋直指着前方。悄悄逼过去,一步两步,渐渐逼近了他无形的护体剑气圈,还是没有反应。她的心猛的一跳,似有种狂喜冲入大脑。一咬牙,豁出性命提剑狠狠刺去——那一刹那间,他的手指奇迹般夹住了剑锋,依旧没有抬眼,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出招太慢,凶狠有余,沉稳不足。” 失望感再一次袭来,或许已经频繁得令她几乎麻木,每天的行刺对于他们来说已成了必定上演的一出老戏。虽是由她领演,却永远也掌握不了结局。 他站起来,抖落一身的梅香,迎面走来风姿绰约的妹妹,他头也不点,独自离去。 两个女人同时注视着他的背影,半空中他幽冷的气息犹存,独孤雁开口:“恨一个人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的?” 沈心舞瞥了她一眼:“你没恨过吗?” “也许,是的……”她悠悠然地回答显然不够坚定。 “他死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了。”她残酷的解释答案,令独孤雁打了一个寒战。回眸凝视着她:“真的要让自己一辈子都活在仇恨里么?” 沈心舞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独孤鹤行去的方向,“除了恨,我还有什么?”深刻进血液里的仇恨早已化作她灵魂的一部分,成为她生命的唯一目标,也许当她有一日真的报仇成功,反倒会觉得更加失落。 除了恨,还有什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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