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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君碧幽一时兴起,迎着春风舞动起紫色的长裙,以地为台,风为乐,声如银铃,唱出一曲歌来:

  “汀芷绿,巫江碧。

  莺嘤探花语,且问花期。

  轻柔丝丝点香泥。

  皓腕霜雪,紫钿墨笛。

  春染缕,蝶恋衣。

  小舟江上去,白浪似羽。

  烟花云蔻皆芳息。

  红豆一串,相思无计。”

  头一次见君碧幽如此忘情,连慕容雨都十分意外,但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惊喜,于是忍不住持起身上的玉箫,随歌相和起来。

  在这蓝天白云,红花绿野间,有着一个穿紫衣的美丽少女和一个着白衣的俊逸青年,与天地同舞,与山水同歌,这是怎样一副难描难绘的景色?可惜景中人自己并不知道,但他们心中的欣喜与热烈并不会亚于观景之人。

  歌罢舞罢,君碧幽轻轻用手理了理有点零乱的鬓角,回眸笑道:“没想到这里的景色如此美不胜收,难怪你会带我来这里。”

  慕容雨放下玉箫,道:“三年前我路过杨州时,曾见过东坡居士题在一处的好词,现在回想起来,竟与今日之情景有些许异曲同工之妙。”

  “哦?是什么?”君碧幽好奇地问。

  慕容雨嘴角噙笑,朗朗吟道:“墨云拖雨过西楼,水东流,晚烟收,柳外残阳,回照动帘钩。今夜巫山真个好,花未落,酒新筹。美人微笑转星眸,月华羞,捧金瓯。歌扇萦风,吹散一春愁。试问江南诸伴侣,谁似我,醉杨州。”

  君碧幽听后瞬时觉得羞窘,嗔道:“原来你是在变着法儿的编派我,还吹是好词。不过是你们男人闲来无事做的一些淫词艳曲罢了。”

  慕容雨却笑道:“这你就曲解苏老夫子了,他从来不屑于写那些花间柳下的无聊曲词,这词的的确确是好话,否则我岂不是连神女都骂了?”

  君碧幽还待说,忽然听到什么,停了下来向远处望去。

  慕容雨也听到了,于是也住了口看去。

  远处,有数骑飞马连袂而来,马上之人全是黑衣黑骑很威武。来到他们近前时原本并不想停下来,但当他们与君碧幽、慕容雨擦身而过没多远后,当先之人忽然一拨马头又驰了回来,高问一声:“是碧幽妹妹吗?”

  慕容雨一惊,回头时却见君碧幽也是一脸惊诧之色,但惊诧很快转变为惊喜,回应道:“是瑾哥?”

  马上之人不待马停稳,便一下子从马上飞身而下,跳到君碧幽的面前,抓住她的双手,很是激动地问道:“你几时出的城?你几时来的京城?怎么不派人通知我一声?”

  君碧幽并未挣脱那人的手,微笑着回答:“我是同朋友来的,原本准备这两天就去叨扰你的,但还未来得及动身,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你巧遇!”

  “朋友?”那人这时候才回头去看站在一边的慕容雨,眼眸里那冰冷傲然的神情再难看到刚才他初见君碧幽时的激动。这般的冷意,慕容雨只有在冷若烟身上感受过,所不同的是,冷若烟的冷来自对世人的逃避,而这个人的冷却似乎更多的来自某种仇恨。以致他在看人的时候,眼中似乎总有很深的憎恶。

  他是谁?竟可以与君碧幽如此亲昵?即使慕容雨再如何洒脱,心中仍是微微泛起一阵酸意。但面上的功夫仍是做的滴水不漏,面对着对方充满敌意的双眸,笑道:“在下慕容雨,还没请教?”

  “宫瑾。”那人冷冰冰的回答,并未有丝毫的友善。但慕容雨却心下一动:这么巧,他竟姓宫?暗自里一瞥不远处他的那些随从:个个都是黑衣劲装,身佩利刃,面如僵石。恰巧有风吹过,将他们的衣襟微微掀起,露出在衣内似画似绣的一只黑鹰!慕容雨的心中虽转了千百的想法,但表情仍是平如湖水,笑问君碧幽:“看来君姑娘与宫兄是旧相识?”

  君碧幽道:“宫瑾曾是我爹的入室弟子,我爹去世的前一年命他出城闯天下去了。算来,我们应是有五六年未见了吧?”她后一句是对宫瑾说的。宫瑾的注意力本来放在她身上,听她问话立刻答道:“六年七个月零十八天。”

  “你记得这么清楚?”君碧幽很是惊异又很是感动。

  慕容雨听到他的回答后眸光更加闪烁不定。

  宫瑾仍是定定地看着君碧幽,轻轻赞叹道:“你和小时候比变得更美了,若不是你爱穿紫衣,刚才我几乎不敢认你。”

  君碧幽红着脸道:“今天是怎么了,你们大男人说话都这么酸酸的。”

  两个男人立刻互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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