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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就这样。晚上你再跟我汇报。”白若崎说不下去,匆匆挂了电话,拍拍女儿,“宝贝儿,你这已经是第七次了,又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啦?”

  “死鬼吃了我的蛋糕,他那帮奴才和老变态还帮他说话。”

  “什么?那还得了?”白若崎骂道,“竞有这种黑白不分的事——是哪个蛋糕?该不会是那黑不溜秋的焦炭吧?”

  “那是我做的巧克力蛋糕!”白门大叫。

  “喔,那小子吃了?可别毒死了呀,朝仓老头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白若崎若有所思地说。

  “老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宝贝儿,算啦,一块蛋糕嘛。老爸给你找的这所雅维利加的小学可是世界一流的,许多哈佛剑桥的毕业生挤破了头想要进去教书呢。”

  “不行,我死也不要跟那个死鬼在同一屋檐下,死鬼和老变态我都不想再看到。”白门撒泼加上耍赖,就地打滚,拿名贵的校服擦地板。

  “好、好、好。”白若崎举双手投降,“老爸一忙完手边的公事,立马给你联系新学校。OK?”

  “什么时候忙完?”白门还赖在地上,非要得到准确的答复不可。

  “你老爸和老妈现在要去加拿大,时间紧迫,你妈已经去收拾行李了。等老爸一回来就着手办理,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抵赖。”

  “决不抵赖。”

  得到许诺,白门翻身爬起,乐颠颠地上楼去了。

  “真是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儿。”白若崎皱着一张脸说。就凭他的斯文俊逸和凝波的秀美俏丽,他们的女儿自然也是个活脱脱的小美女,瓜子脸,大眼睛,红唇贝齿,安静的时候像个洋娃娃。但可能是上帝造她的时候打了个盹,把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弄得活蹦乱跳得过了分,不然根据基因学,白门说什么也不该是这副德行。

  拿起行动电话,他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音阶:“喂,是我。那架直升机拍到手没?什么?朝仓又把价抬上去了?笨蛋,你不会加价吗?那架飞机我志在必得——我还要和我老婆坐着飞加拿大呢,朝仓那混蛋别想和我争。”

  吼完,他气势汹汹地挂了电话,自言自语:“这死鬼,还想和我争,谁怕谁呀!别以为生个智商两百的儿子了不起,我们家白门也不逊,哼!”

  朝仓冥和白若崎,这对已经抬了几十年杠的冤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娶妻、生子都是同一天。两人可以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从私下谈判到公开竞标,闹得风风雨雨、不共戴天。

  可怕的是,两人的妻子亦然!朝仓冥的妻子裘芳·美第奇和白若崎的太太何凝波都是出了名的女强人,只要碰上了,即使在公开场合也免不了一场唇枪舌剑。一个是有名的商界奇葩,一个是不好惹的政坛新秀;一个是西方贵族家庭里高贵艳丽的美女,一个是东方典型的内敛、干练的秀美佳人,这两个女人搀和到一块儿,着实让人难以想象她们骂街的样子。

  而太子和白门呢,则更是一对奇怪的组合。太子总是会无巧不成书地搞砸白门的每一件好事,但凭着一脸的天真无辜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白门打从会说话起就开始诅咒太子,打从会爬就开始攻击太子,但凡这两个人碰到一块儿,就免不了爆发一场由白门引起的战争。

  看来给白门转学是明智的抉择。

  在厨房里奋斗了整整一个下午,白门兴奋又小心翼翼地将刚出炉的蛋糕命名为俊哥凯牌炭糕。名字响亮,即特别又能表明心迹,正是太好了。

  为了这个蛋糕,白门连给爹妈送行都没去。反正今天是情人节,白马王子最重要,为了终身幸福,不孝一次又如何。

  用精美的盒子将俊哥凯牌炭糕包装起来,白门兴高采烈地挥赶着司机驱车开出车库。

  车开到大门口时,前方突然横冲过来一辆跑车,猛地刹住。司机连忙踩刹车,把坐在后座的白门颠得翻了个身,压在蛋糕上。

  “我的蛋糕!”白门猛嚎一声,气势汹汹地蹋开车门杀向那罪魁祸首,“天杀的,下来!”

  “嗨,白门。”

  太子从车窗里露出那张美丽的小脸,灿烂地向她打招呼。

  “死鬼?”白门鬼吼一声,“来找死是吗?我成全你——”

  正待全力杀上,却被弹开的车门挡住,裘芳·美第奇——爱子如命的那位女强人,捏着拳头站起来。

  “小丫头,我的乖儿子懂礼貌,亲自来向某个没家教的小鬼赔礼,别不识好歹!儿子,放下东西,我们走!”

  “白门,赔你蛋糕,我请一流的糕点师做的。”太子好温柔地说。

  “你去死吧你,毁了我两个蛋糕还好意思笑!”白门劈头顶了回去。

  “儿子,别理这野蛮人。瞧你的小脸冻得多苍白,快回去吧。”袭芳心疼地说。

  太子下了车,把蛋糕放到台阶上,绽放了一个无比可爱的笑颜,“白门再见!”爬上了车。

  火红跑车飙驰而去,白门抬脚踩扁那盒蛋糕,余怒未消地走进家门。

  管家奥利佛尔将她拦截下来,那平时从不皱眉、刻板严肃的英国绅士型的男子此刻却神色大变,惊慌失措地对白门叫道:“不好了,小姐,先生和太太的飞机出事了!”

  灵堂正前方端正地放置着一张遗照,照片里两个人正在甜蜜地微笑着。

  前来吊唁的宾客在向遗照鞠完躬后,无一不同情地来到低头站在旁边,手抱骨灰盒的白门面前,致以简短的慰问。可是白门毫无反应,只是倔强沉默地站在那里,目光始终盯着怀里的骨灰盒。

  她虽然听见了他们的话,但一点也不想理会,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说了等于没说。要是没有找到爸妈的尸体该有多好,她至少可以强迫自己相信他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可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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