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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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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你也许无法给他生儿子的,不知道你们想到没有。” 妍婴在怔怔的惊讶中止住了眼泪,她开始习惯湛朗的冰冷,因为他的每一句话;如果是温暖的,就不会那么狠狠地冻醒她美好的梦。可是,因为对爱和所爱的人的执着,她仍然不放弃为清平辩护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而这些,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你我之中。” 这次,她鼓足勇气直视湛朗的双眸,所以没有看错,他真是用一种很愤怒、很阴霾的眼神,气狠狠地瞪着她。 “那你就去爱吧,我会亲眼看你的爱怎么毁了你周围的人!” 他恶狠狠地说完,就摔门出去了。他的神情一点都不像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好强势,让人害怕。如果他留在屋里,妍婴一定忍不住要打电话给爸爸。现在他出去了,可是那股压迫人的空气仍在膨胀,紧紧地裹着透不过气来的她。 尽管如此妍婴也没有放弃对清平的寻找。等她一开始恢复上课,就随时找着可以远离湛朗的机会。他并不是每次都可以抓个正着,但是一回家的妍婴肯定可以看到他坐在沙发上面等待着的样子。反正他那么聪明,也一定猜到自己去干什么了,每当看到他隐约压抑的怒气在那张原本俊秀的脸上扩散,破坏了他和谐的气质时,她也开始觉得有报复的快感。 只要对他说“我不爱你”“我不可能与你在一起”之类的话,他都会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怒火,这就是很有力的还击武器,百试百爽。她更坚信,只有她和清平之间的爱才是她目前惟一值得守护的东西。 父母那边,她当然不忍心伤害。所幸他们好像已经全部托付给了湛朗,对此也不闻不问。这样也好,于是战争降格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抗。 这天课上到一半,她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于是就跑到花房去看她的花,忽然她看到一个男人,站在玻璃的那一边对她微笑,妍婴愣愣地直起身,丢下记录本就冲出去。 “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的,你到哪里去了?” 清平紧紧地抱着她说:“我知道那几天,你一定没有机会见我,所以我回了一趟家,把我的财产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给了我的母亲,另一部分,我在城郊买好了一处房子,还特别让人赶工加盖了一个温室,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竣工的今天,我就来学校的花房等你,已经等了一天……” 他的下巴生出青青的胡碴,眼睛上也还有两个黑眼圈。她摸摸他的脸,“在哪里?我好想看。” “要去吗?”清平牵着她的手,“我们走后门吧,那里人少。” 妍婴点点头,“对了!”她转了个身,把手放到清平的臂弯里,勾住。 “我把咖啡店卖掉,就是为了买这房子,我绝对有能力照顾你的,而且连以后的日子,我也想好了,我帮朋友的咖啡公司做代理,这样,我有足够的时间来陪你……” 坐落在人造湖边的房子,两层。红色的顶,白色的墙壁,像童话里的糖果屋。 “家具还没有买,等你一起选。”清平拉开窗户说,“采光,空气,我都请设计师看过了,非常适合休养——” “那个温室,你想,夏天的时候,透过透明的玻璃,一定很容易看到流星,我们就不停地许愿,总有一个是上帝可以听见的。” 他们额头抵着额头,手掌抵着手掌,对未来的憧憬更加地坚定了妍婴与湛朗对抗的想法,她开始罗列可行的方案,寻找着让他放弃的方法。 出门去见清平的难题,也很快地解决了。 因为她的倔强。 她发现,只要她一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拼劲,湛朗就会默默地妥协一点,尽管他后退的那一步微乎其微,但是至少他的不坚持,就是妍婴最大的胜利了。 而且,湛朗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呆在家里的闲人,他也要出去做自己的事。头些时候妍婴不知道他忙什么,后来才想起来,他差不多已经毕业了,这就是说他也要工作。她庆幸他的忙碌,于是愈加频繁地跑出去。 广播说晚上有狮子座的流星雨,狮子座的流星雨,很有名,很壮观。 一个星期前妍婴就为此作准备,临出门前,湛朗对着她的背影说:“明年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但她还是跑出了门,义无返顾地去和清平看流星雨。 在她眼中,没有什么能比眼前的幸福更重要,就算他们全部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也还要呼吸,自由地呼吸。 一颗,两颗,三颗星星出现在天际的时候,她拼命地许愿。 让我和清平在一起,让我和清平在一起…… 那么多的星星,就算只有一颗听见了,多少也会转告上帝吧。 晚上清平送她回家,把衣服给了她披着。看着他倒车出巷子,她觉得沉重。她并没有像清平眼中那样快乐到忘记临走前湛朗的话,如果他是认真的,自己明年就真的要嫁给他。那么,那无疑又是另一重道德的枷锁,她从没有想过去挑战道德伦常的权威,同时也愈加恨给她禁铜的湛朗,他们本可以相安无事地做朋友,可是现在…… 她一边走神一边进了家门,视线瞥到湛朗的时候,摹然一惊,他面前的烟缸里全是烟蒂,屋子里还缭绕着最后一丝青烟。 “才回来,跟那个男人过夜去了?” 他火气很大地说,妍婴茫然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居然已经四点多了,天也快亮了吧,难怪他会气——他坐了一整夜了吗? “我是和他在一起,怎么了,难道很新鲜吗?” 她说着就往楼上走,可是湛朗一把抓住了她,同时扳过她的下巴。 “你居然整夜都和一个男人厮混在一起。”他的手指又冰又冷,也很有力,妍婴浑身打了个冷战,从心底里泛起的寒意占据了身体和头脑。 他的唇逼了过来,妍婴往后缩了一下,防备地看着他,那只钳住她下巴的手用了点力,于是她就伸出手,推开了他。 他举起手来,妍婴畏缩地一躲,那只手没有落下来,转个弯回到他的裤兜中呆着。 她快步逃回楼上去,上帝呀,你要是听见了我的祈祷,就快点让我离开这个家吧,离开这个人吧。她躺在床上对窗外不存在的神灵说,虔诚得她自己都不相信。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他像个可有可无的影子缠着我,特别是到了晚上。她翻过身,对着床的另一半空空如也的空间想,要是清平躺在身边,至少可以抱紧——抱紧到让她没有思考别人的余地。 清平,清平,你知道我愿意为了你,牺牲多少吗? 她摸着空荡荡的身边,下决心要把不归路走到底。 每一天,她由他接送上课,放学,学校里的老师同学都熟悉了他,听到他们的婚事后,一点也不奇怪。她对别人的祝福都是一笑了之,对于一个没有一点感情的人,她也懒得去辩解。在家里,除了卧房和温室,别的地方一般看不到她。减少了必要的接触,她可以腾出时间来好好计划如何出逃,她的决心很坚定,对未来也很向往。 每天,她用两个小时甚至更多时间来与她温室里的花做告别。它们都是她亲自栽种的,每一朵都是为她而开,有的花种很难弄到,也很难发芽的,可是现在开得这么好,好像一下子把所有的热情和浓郁的香气,都要在今天释放出来似的。 要忽然间放弃所有的花,妍婴很难割舍,可是清平也为她准备了温室,她可以在那里培育出更多更美的花,他们两个人。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嫁他。 就在三个月前她还偶尔地想到在自己的婚礼上,湛朗或许会成为她不二之选的伴郎。果然爱情的废墟上无法重建友谊的大厦,他的行为让人死心。 她不愿意恨他,也许不见面是最好的方法。 不能恨他,是因为自己心软吗? 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她走出温室,回房间去睡觉,刚刚关上门,就有敲门声,“是谁?”她问,没有回答。今天是周末,父母各有应酬没有回来,只剩下她和他,难道? 妍婴去开了门,隔着一条门缝打量着他。 “干吗那么防备,我不是没有破门而入的企图吗?”湛朗退后了一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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