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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朗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拉出房间,“如果你愿意,我开车带你去植物园散步,那里空气清新,景色也不错。”

  “很好,你干吗问我的意见呢,你决定就行了。”

  “但是如果你累了,那就不去,你回房间睡觉,我在你隔壁继续做设计。”

  妍婴被他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好了,你不需要把每条安排都告诉我再征求我的意见嘛,我不累,如果你觉得去植物园对我有好处的话,就去植物园好了。”

  一路上,湛朗一声不响地开着车,车速不快不慢,他打开音响,但开得很小声,保尔莫里亚的《Love is blue》——他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这曲子?妍婴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目光接触,湛朗只是淡淡一笑又回过头去驾驶着车。

  夏天的植物园是很值得呆的地方,不管是参天的巨木,还是袅娜的小花,每一样都别有一番风情。鬼面的是蝴蝶兰,蓝紫色的叫鸢尾兰,此外海棠和木杨,湛朗都能确切地说出它们所属的科木,而妍婴一对照牌子,确实不错。“你未免也博学过头了吧,显得我很无知。”她解嘲说。

  湛朗看了她一眼,“我只是记忆力比较好,其实每个人应该都看过这些植物,只不过看了就忘记。我暑假时参加过各种夏令营,有时会在森林里过夜,有时会自己在温室里栽种这些植物,所以比较不会忘记。”

  “你每年的暑假都有参加夏令营?”

  “差不多,如果没有参加,就是在外公家的农场里,和马呆在一起。”

  “所以你喜欢马。”

  “很有意思。”湛朗眉峰一挑,“你呢,每年暑假干什么?”

  他一问,妍婴很有些不好意思,“很无聊的事情,看电影,喝汽水,或者出去约会,游泳,买衣服逛街,和女朋友攀比时髦的化妆品。”

  “就这些?”

  “就这些。”妍婴说,“怎么,无聊得都让你想不出夸奖和赞同的词汇来吧。”

  “难怪你空虚。”他说,“你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吗?”

  “我喜欢玩。”她老实地说,“让自己无论怎样都能快乐些。你永远无法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对不对?气象预报可以预知天气,地震仪可以预知地震,但没有仪器可以预知一个人的死期。对了,问你一个问题,你愿意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吗?”

  “愿意。”

  “那么知道了什么时候死,你会安排自己在剩下的时间里干自己最想干的事吧?”

  “当然。”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会把自己最想做的事情留到死之前才做,不如现在就去做。因为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啊。”

  湛朗沉默了一下。

  妍婴继续说:“比如说漂亮的衣服,你要知道,有些衣服只能这个季节穿,只能今年穿,只能这个年纪穿,对女人来说,今天的你比昨天更老,你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失去更多显示年轻和美丽的机会,那么,为什么不能趁现在,把漂亮发挥到极至呢?”

  湛朗看着她,忽然淡淡地微笑起来。

  “还有恋爱。恋爱不是年龄可以禁锢的事情,到了该恋爱的时候,自然就会开窍。错过了那个人,也许你一生都无法再碰到令你怦然心动的对象,你惟一可以爱,也可能被爱的机会就那样一去不复返了,你不会后悔吗?”

  他们正好走到了百合花前,湛朗对着那花说:“悲观的人知道百合花是洋葱科,乐观的人会说洋葱属于百合科。在回国以前,我听叔叔说起你的身体,还以为你现在很悲观,谁知道错的是我,你这么看得开真让人惊讶。”

  “抱歉让你失望了,因为我没有什么遗憾,我的每一分钟都过得非常满意,所以即使马上就死,也不会留下灵魂在世界上吓人。”

  “才说你乐观你就说要死,真是不能夸奖。”湛朗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

  湛朗来了以后,妍婴便生活得很规律。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然后征求她的意见,一般情况下,妍婴都不会表示反对,于是,平静的生活一天又一天地过去。直到他离开。

  第二章 跳舞草·迷迭香

  跳舞草——永恒的快乐

  迷迭香——当你回忆,想起我

  夏天过去,湛朗踏上返回澳大利亚的航班,“明年等你好了,我教你游泳。”

  妍婴笑了笑,“好呀,可是我很笨哦。”

  湛朗虽然住在墨尔本,可是因为有互联网,他们并没有感觉隔了很远。周末的时候,他们互相通报这一星期过得怎样,其实妍婴的生活相对单调,可是话多的却总是她。湛朗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有时候发过来的一句话,虽然不长可是足够她回味半天。

  “你现在身体如何?”

  “恢复得还不错,就是没办法打网球。他们老是怕我复发。”

  “千万要得到医生的准许再玩。”

  “这个我知道……”

  圣诞节的时候,湛朗又回来了一次。这次是带着他的成品游戏回来推广的,游戏软件开发公司向他索要授权销售书的同时也发了邀请函,完全由公司出钱,免费旅游。

  半年的时间他又长高了一截,白色的高领毛衣,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外面套着浅褐色的呢风衣,对着妍婴欣赏的眼光,他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头,“不要看了,我刚刚从人家公司出来的,还来不及换衣服。”

  “你这样很好呀,像个成功男士。”

  湛朗脱下了风衣和西装外套,仅穿着白色的毛衣在调火锅的佐料。他弄了好几个碟子,每个都不一样,钟太太看了一眼妍婴的碟子,呵呵地笑起来。

  “小婴的那个原来是粉红色的,比我们这个深红的、鹅黄的好看多了。”

  “伯母的那个深红色,是因为放了玫瑰腐乳;伯父的是因为放了芝麻酱。妍婴这个……”他卡住了不说,“算是独门秘方吧。”

  “这么说岂不是只有你在的时候我才能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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