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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博斯没说什么,他就像观察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一样,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女郎也不开口,廖思危开始怀疑起来,他们究竟认识不认识?

  半天过去了,女郎终于打破了沉默。

  “居然有这么年轻的校长,晴空学院给我的印象真不错。”

  “你们以前都没有听说过苏醒之?”廖思危真的开始动摇起来。

  “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安菲确定地说。

  “我们是高三的时候认识博斯的,那个时候住校,和他基本形影不离,上学放学都在一起,从来没见过这个女的。”甜心并不能确定博斯和苏醒之之间到底认识不认识,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就更无从说起。

  “也许他们是之前认识的——但是博斯连提都没提过呀。”

  “不是很熟,所以没有提的必要吧?”毛毛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廖思危陷入了沉默,她有理由怀疑自己在那晚喧嚣中的听力水平,要是纯粹把当时博斯无意中低声说出来的“我要醒之”和今天突然出现的奇怪女郎苏醒之当成是一个巧合——如果真有这样的巧合。

  坐在草地上的廖思危突然爬了起来,“完蛋了!”她羞愧得无以复加,“我竟然把人家当成留学生,还兴冲冲地送到博斯面前……”

  “这关你什么事啊,不过你为什么不把她拉到我这儿来呢?”E说。

  博斯一句话也不说。他的对面坐着一个金发的妙龄女郎,目光含情脉脉,身材玲珑,可他宁愿看正对着窗户的女厕所大门。

  “这么久没见,你看起来还不错。”

  “你也是。”

  “头发剪短了,嗯?”苏醒之笑了,“你终于肯说话,我们俩看起来好像改变都不大。”

  “我以为不会再看见你,你回国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错误。”

  苏醒之收敛了叙旧的温和微笑,露出一副促狭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博斯,你说话的口气依然那么刻薄。”

  “哦。”博斯很平静,“什么时候走?”

  “我才来你就赶我走,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你留下来做什么,我想不出理由。”

  苏醒之交叉着双臂,抬起穿着钉靴的脚,重重踢在桌子上,一层尘土扬起。

  “我回来是为了你,小子。”

  “我们之间已经什么都不剩,任何联系。”

  “我早已把你的任何反应考虑在内,正常。”苏醒之站起来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拿在手里,并没有喝。她看看里面漂浮的灰尘,眉头都不皱一下,随手放在两个人中间的桌上,“老规矩,说实话的不用喝。我先问。”

  屋子里的灯开关是老式的拉绳式,苏醒之把绳子缠绕在食指上,抬头看了一眼灯泡,“心理学家做过实验,据说陷入黑暗里的人更容易说真话。”

  “啪嗒”一声,灯光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消失。

  “博斯,”苏醒之的声音在彼此的眼睛还来不及适应黑暗的空隙里响起,干脆利落,“你想不想和我重新开始?”

  椅子和地面擦了一下,凭声音来判断情景的话,博斯应该站了起来,苏醒之觉得一只手把她绕在食指上的拉绳拿走了。

  再度一声“啪嗒”,博斯不动声色地把绳子松开,另一只手拿着那个一次性水杯,扬手把水泼了出去,杯子捏烂丢进垃圾筒。

  苏醒之看着他找了只干净的纸杯倒上水,塞进自己手里。

  “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不过可以无条件告诉你一点。”他拎起暖水瓶往外走,头也不回,“脏水是不能随便喝的。”

  “呵呵,”苏醒之睁大眼睛笑了笑,“竟然知道讲卫生了,你这个臭小子。”

  博斯他们撤退以后,廖思危在残垣断壁中做清扫工作,这帮孙子可真能闹腾。

  本指望那么一两个路见不平的来帮忙收拾礼堂、处理垃圾,但是这学校里有良心的好像都死光了。廖思危已经不指望自己在万圣节联谊派对上有什么功劳可谈,只好像个清洁工似的闷头打扫做点后备贡献。

  人不做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能干点啥,廖思危拄着拖把叉腰站在讲台上时,底下已经复原得七七八八,活动一下筋骨,怎么说也比坐在学生会里舒服多了!打扫上瘾的廖思危恨不得那群洋鬼子多折腾几个大礼堂给她收拾。

  拎着一桶脏水出去倒,还没走到水池被人一把逮住,“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不在这儿倒,我只是歇一下换个手而已!”廖思危情急之下连忙叫道,“那些脏水不是我泼的,真的不是我——”

  “我说你在这儿蘑菇什么?”甜心把廖思危转个身对着自己,“大部队都已经等在学校门口了,我去寝室找完了去学生会,都说没见着你人。”

  甜心劈手夺了廖思危那桶脏水毫不犹豫地泼在老师办公室门口,拖把丢进花坛,利落地把“爱惜花草”的牌子砸倒,“走!”

  校门口停着一辆面包车,“突突突”地冒着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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