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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李凌暗暗好笑。“朕没说不让你知道,你们就先成亲吧。不过楼阁老那里你得自己去说服,可不关朕的事,朕只负责赐婚。”

  楼天临蹙着眉,皇上为何要找寻银衫,此事他一天不知便天天有如芒刺在背,可皇上坚不吐实,他又拿皇上莫可奈何。

  “交换条件达成了,朕明日可以下旨在全国上下推广曲辕犁了吧?”李凌笑问。接到楼天临的信时,他惊讶的事有两件。

  一是这小子居然对孟银衫动了情,还要娶人家为妻,且用了最最卑鄙的手段,要让他这个皇上背黑锅、要他赐婚。

  不必想也知道楼阁老会为这件事如何跳脚,除去皇上的名分不说,他在名义上可是楼阁老的孙女婿啊,楼阁老不但是他父皇的老师,也是他的老师,天临这小子居然让他干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就为了一个女人要陷他于不义,把坑挖得极至完美,让他不跳下去都不行。

  第二件便是那曲辕犁。

  想不到银衫年纪小小竟能想出曲辕犁那惊世农具,农耕的速度快了,庄稼的收成自然也会倍增,加上那梯田的设计,他的天下、他的子民将不会再有人饿肚子了。调查白阳县曲辕犁使用成果的密探回报后,那一夜他激动得无法成眠,心中思忖,就凭着这一点,对于生银衫之人即便有罪,他也会从轻发落,不赐死便是。

  不过,这当中最叫他舒心的便是楼天临掉进了情网里,以前见他为天爱痴狂,常耻笑他男儿无用的楼天临,那不可一世、不将天下女子看在眼里的楼天临也有化为绕指柔的一日,实在是寻人任务里意外的收获啊!天爱必定也会十分认同这一点。

  “打算如何说服楼阁老?说来听听。”李凌笑容满面、如沐春风的问道。楼天临心中一阵郁闷。“皇上这是在幸灾乐祸吗?”

  李凌摸摸下巴。“很明显吗?”

  “皇上还是担心自己吧。”楼天临蹙着眉心。“梅太妃和紫阳亲王的行动越来越明目张胆,紫阳亲王甚至到大金的太子府中做客。”

  太上皇因急病而禅位,皇位传给太子李凌虽然十分突然却也是在情理之中,太子本是储君,坐上龙椅是理所当然的事。

  李凌十八岁登基,如今迈入第八年,天下太平,而当时由梅妃所出、年幼的李湛如今也长成了十七岁的翩翩少年,封为紫阳亲王。梅妃成了梅太妃后,逐渐露出野心,从她父兄威武将军营里有人传出这么一句话来,她亲口说过,既然李凌能在十八岁登基,她的湛儿为何不能?

  “你才回京,就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李凌目光微闪,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放心吧,朕就等他们更大胆些,若他们一径韬光养晦不轻易暴露,朕还不知要如何出手哩。”

  楼天临慢慢挑眉。“难道皇上已有因应之策?”

  李凌手中有二十万能随时调度差遣的兵马驻守在皇城外,但梅太妃也不容小觑,威武将军手中的兵马加上金国大军的相助,一场宫变,拥立李湛为王,天下大势轮转就只是眨眼间的事。

  “朕会让他们没有谋逆的名目。”李凌看着穹庐似的蓝天微微一笑,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句话再正确不过了。

  “这什么意思?”楼天临神色一凛。

  皇上这是要暗杀李湛的意思吗?太上皇最看重手足之情,若是皇上真为了稳固皇位杀了李湛,太上皇不会坐视不管。

  李凌知他在想什么,淡淡地道:“父皇身子不好,朕不会做令父皇痛心之事。”

  他要做的事不会令父皇痛心,就是会令他愤怒罢了……不,是极度的愤怒罢了,这一愤怒,说不定就激起父皇的求生意志,可能会不药而癒也说不定。

  楼天临正要开口,却听到一声接一声的通报由楼外传来——

  “皇后娘娘驾到!”

  李凌泛起了笑意。“皇后来了,你们兄妹也……”

  楼天临不客气地打断了君上的话。“恕臣先走一步。”

  “不可!”李凌马上伸手拉住他。“爱卿离京多月,想必十分挂念手足,为何不见见皇后再走……”

  他的皇后爱妻调侃人的本事可比他强千倍万倍,不让她亲自调侃调侃她的兄长实在说不过去啊,他们都等这一天等多久了,某人曾对他们为爱痴狂嗤之以鼻,如今却要请求他赐婚,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怎可轻易放过。

  然而,他还没说完,楼天临竟然不管不顾的由围栏跳了下去,当他往下看时已经找不到楼天临的身影。

  出了宫,楼天临直接回府,他很庆幸自己耳聪目明加上身手俐落,才能及时从宫里出来。

  他一点儿也不想看到天爱的脸,她会怎么评价他的感情,他一点也不想听,因为他知道肯定没有好话。进了府,入眼的是他自小看到大的一道影壁,壁上“德隆望重”四字是御笔,是太上皇初登基时所提的,代表着楼家的荣耀,这令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祖父和安丞相之争。

  此番回程,他特意冷淡李歆瑶,惹她不快,她发长公主脾气时扬言,若他娶银衫为妻,她就要嫁给安之洋、气死他祖父!

  气死不至于,但气得不轻肯定会的,他祖父和安丞相从年轻斗到老,较劲的目标从儿子的品阶、儿媳的人选、孙女的婚配到孙子的品阶,如今就剩孙媳的人选了。祖父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巴望着他快点娶一个能让他在安丞相面前大笑三声的孙媳妇儿进门,若是安之洋成了长公主驸马,他娶了平凡农家女,在外人眼中看来他祖父不啻是输得一败涂地。

  他很明白日后这些不满意都会转嫁到银衫身上,他是一脉单传,没有分家这回事,所以不可能和银衫单独出去过,他若说要分家过就成了大不孝,可若是银衫嫁给他却要在府里看人眼色、委屈过日子,他也不肯,因此了,用些手段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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