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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田竹兆眼见妻子败退,只好出声,“你堂嫂不是那意思,是爹年纪大了,觉得家里还是热闹些好,彩姐儿也差不多该启蒙,搬回来跟几个哥哥姊姊一起读书不是很好吗?”

  田青梅喔的一声,“彩姐儿要启蒙,我自会教她,堂兄,别的不讲,当年本家不愿让分家的竹林竹生上族学,他们的功课是我一字一字教会,我呢,就是有点小聪明,教出来的两个学生都挺好,虽然没上过一日学堂,可也算不错的。”

  田竹兆一噎,他并不知道当初本家不让四房的孩子去族学,不由得埋怨爹当年干么那么小气,不过就是三个孩子罢了也不让人家进来,早知道就不提启蒙了,白白被笑了一场。

  眼看两个孩子都败退,丈夫又端着个架子,田大太太只好亲自上了,“梅姐儿啊,好几年没见你都长得这样大了,出落得漂亮大方,我记得你出生的时候老太太院子里刚刚结出了青梅果,这便把你取名为青梅,家里孩子多,谁的生日都会忘记,就你的不会,只要看到青梅结果,就会想起你出生那日,老太太总忘不了给你几样好东西,这可是连嫡房姑娘都没有的待遇呢。”

  田青梅叹了一声,“是啊,祖母对我可真好,明明是庶子的女儿,也当成嫡孙女那样来对待,抱过我,亲过我,亲手给我做过小斗篷,只是没想到老太太一走,大伯父就把我们赶出门,除了原本的分家银两千两,当初祖母说要给我的嫁妆一千两百两却是扣下了,导致我入赵家时两手空空,窘迫非常。”

  “我们也不是扣下,只不过先替你保管……”

  “但一直没还我,跟霸占也差不多了。”

  此话一出,田大太太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田青梅说得没错,就是霸占了,那一千两百两后来给了她的大女儿,但这又有什么不对,不过是庶子的孩子,凭什么拿那样多的嫁妆。

  她心里忍不住又怪秦家没用,几百年的家产也会被唐家的丝湖绣庄给吃下来,现在唐家几乎都是平本卖,比起田家巧针庄便宜许多,人家自然往那边去,田家在馨州原本有十几间布庄,这一年多来关了七成,剩下的五家也不赚钱,只是撑着门面。

  以前每个月本来都有四百多两收入,现在客人不上门,但店铺还是要租金,还是要支出,开门就是亏钱。可就在这时候,已经分家的四房突然大有斩获,不但六间糕饼铺客人络绎不绝,梅姐儿还发明了海棠菜,丈夫请人去算过,春风楼每日进出就是几百人,光是杀鸡杀鸭就得请几个人专门来做,生意之好可想而知。田大老爷有个朋友是春风楼掌柜的亲戚,据说春风楼每月给田家五十两左右,依此类推,十一间酒楼,那丫头每个月就有五百多两,用这些钱来补布庄的缺不是刚好?

  当初让四房分家,四房死活不愿,一直说起祠堂之事,说不想离宗云云,原以为提出归宗四房会愿意,等归宗后家产归公中自然就顺理成章,意外的是他们竟给周娘子排头吃,后来两次发帖子他们也不来,田家花销本来就大,陆续几个孩子结婚,聘礼嫁妆更是空了大半,公中只出不进,实在快撑不下去了,无奈之下,只好厚着脸皮上门。

  她想着说起田老太太,梅姐儿会心软,没想到她一提就是那笔嫁妆。

  田大老爷没办法,只好开口,“过去的事情就不用提了,总之你们既然一心想归宗,那便寻个好日子回来吧。”

  田青梅噗了一声,“大伯父说笑,我们什么时候想归宗了?竹生,你想吗?”

  “不想,既然分家就是亲戚,亲戚哪有住到人家家里的道理,我们现在小门小户,自得其乐,何必到高墙里去守人家的规矩。”他对本家没什么印象,但自从晓得本家以前连二十两都不愿意借,害得母亲去赵家受辱,他对本家就有着说不出的讨厌。

  当然,他也清楚如果回到田家当四房,他的地位会往上升,至少不再是糕饼铺的田家少爷,而是百年布庄的田家少爷,光是马车上的家纹,就能让他在外头得到很多尊敬,可他就是不想。

  姊姊说得对,能在家里当大爷,何必去人家家里当小爷,以后上京,给勤哥儿找个好学堂,让他考进士光宗耀祖,他一样可以走路有风。

  田大老爷眼见他们不愿,拍桌道:“你这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好跟你说话你倒是拿乔!嫁妆怎么了,不过就是先替你保管而已,你出嫁又不来本家通气,你若是来,我自然会还你,但现在既然被休,嫁妆也就不必了。总之,我这次是看你们母子四人可怜,这才大发善心,同意让你们回家,里保在这里当见证,我这族长容你们回归本家,不然就出族,从此无根!”

  田青梅都还没说话,田竹生往前,直接把整张桌子都掀了,“大伯父上门,我看你是老人家,敬一杯水酒,但

  可别把本家的破宅子当王府,好像别人都没见过世面一样!你又不是我们的爹,凭什么保管姊姊的嫁妆?至于看我们可怜,容许归宗那些就不必了,出族就出族,有什么了不起,你们这种亲戚有也只是麻烦,不如撇清关系来得清静,什么东西嘛!”

  田青梅噗哧一声笑出来,瞬间,眼眶又有点湿,竹生真是长大了,也受教,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这种烂亲戚确实不要也罢。

  一旁,里保还是假装没事,郑师爷却捻着胡子看得津津有味。这田家姊弟还真不同凡响,一个一个软钉子回去,最后更是直接来了个榔头,但也不能说他们不懂宗法,他们懂,只是不希罕。

  有趣,有趣!

  田大老爷眼见桌子都掀了,内心紧张,却还嘴硬,“里保大人,您跟这两姊弟说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教。”

  有郑师爷在,里保不敢信口开河,只能舍下那两百两,“既然已经分家,田大老爷不宜再对分枝指指点点,来不来往亦不能勉强,至于田大姑娘的嫁妆,没提到就算了,既然提到了,就得算数,田大太太可得把嫁妆送过来,不管田大姑娘出嫁与否,那都是她的。”

  闻言,田大太太差点吐血,公中只剩下五千两不到了,还得吐出一千两百两,那不就只剩下三千多两,按照田家的花销,只能撑一年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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