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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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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着眼睛,告诉自己,她是韩生烟,顺安侯府千金,今年十五岁,已婚,丈夫是征西将军。 未来虽然不可知,但她会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最大的利益,无法再对爸妈尽孝,唯一能做的,便是抬头挺胸,努力走下去——再见了,乔熙惟。 景家虽然免了晨昏定省的繁文缛节,但是大喜之日后的各种拜见还是免不了,总得见见太婆,婆婆,还有三位小叔,弟妹们,以及几位小朋友,因而生烟一大早就被春香唤醒,梳洗过后,便跟冬雪一起要帮她换衣打扮。 生烟正想糟糕,她的嫁妆里可没几件好看的衣服——想也知道,庄氏觉得是她使计夺走乘龙快婿,这种情况下,能给什么好嫁妆。 当然了,为了侯府面子,还是着实操办了一下,只不过那些东西,不是古董字画,就是人参灵芝,贵重归贵重,她又用不到,真正给她的东西,还不到一抬。 鞋子别说,肯定不合脚,衣衫不是深蓝就是深咖啡,美其名为端庄,其实是显老,首饰皆俗,那金镯子,怎么看怎么像手铐,一点美感都没有,她不在乎将军府的人怎么看,问题是打扮成那样很丑。 不合脚的鞋子,丑衣服,心情会很不好……她正自低落,却见春香拿着一袭淡藕色的衣裳朝她身上一比,“少夫人皮肤白,穿藕色好看,不如就穿这套吧?”生烟傻眼,“这不是我的衣服啊……” 她看过自己嫁妆里的衣服,等她七十岁以后穿起来应该会很合适。 “这是绣娘做的。”冬雪笑嘻嘻的回答,“说起来,少爷真神奇,居然猜得到侯府替少夫人准备的衣裳一定是贵重不好看,所以约聘后,便让府中绣娘开始做少夫人的衣裳,颜色也都是少爷挑的,真衬少夫人的肤色。”选好衣服,便是梳头了。 这下生烟也没惊讶了,首饰盒中那些精致小巧的簪子跟耳环,也是景仲轩准备的。 长发转眼成了妇人髻,先插上的便是约聘那日的蝴蝶簪,生烟看那一抽斗的发簪,原本担心自己的头发会变成发簪展示架,没想到春香只再加了一支步摇便住手,让她安心不少。 接着冬雪又从抽斗取出四双鞋子,都是繍工精致的彩坠香鞋,描花图案也相同,就是大小不太一样。 “府中的绣娘们都是十几年的经验老手了,少爷讲了身高,便能做衣裳,不过鞋子倒是难倒她们,所以多做了几双。”冬雪蹲在地上替她试鞋,“嗯,少夫人,这双好吗?”也不能说不好,四双中,就这双最合脚了。 “春香姐姐,”外头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少爷在问少夫人打扮好了没?”“就好了。” 门咿呀一声打开,景仲轩大步流星跨了进来,春香跟冬雪连忙弯身行礼,景仲轩只是点了点头,接着走到她面前,笑问:“夫人昨晚睡得可好?”生烟老实点点头,洗了热水澡,喝了酒酿,一觉到天亮,初春乍暖还寒的天气,她躺在被窝里,赖着完全不想醒。 “既然好了,我们就走吧。”他走了几步,又回头跟她交代,“人多之地自然有人好事,羡慕者有之,窥探者有之,待娘把钥匙给你,你便是当家主母,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须顾虑,有些人,对他客气了,还会想爬到别人头上来。” 大婚之日是紧张的最高点,景仲轩同意她睡东厢,她便已经放下心中大石,待隔天拜见过太婆,婆婆,见过三位小叔一家,以及为了这婚事来做客的几家亲戚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太婆人很好,婆婆嘛,对她庶出身分不太满意,但也不过就皮笑肉不笑,没什么刁难她就是,三叔一家很普通,普通到她连他叫什么都忘了,四叔的妻子过世一年多,尚未娶继室,一派读书人模样,温文儒雅,她对他的印象倒是还不错,真的算要花点心思的是二叔一家。 两人从太婆住的松竹院出来后,景仲轩便问她,“怎么样,还能应付吗?”生烟老实回答,“不知道。”“觉得谁比较麻烦?” “二叔,他们一家看我的眼光,好像想把我生吞活剥。”今天其实是她跟名义上的夫婿第三次见面而已……第一次烫伤他,第二次求分房,照理来说,他应该要把她关到柴房去才对,但是他没有。 她虽然不是太精细的人,但也不至於太粗线条,早就布置好的东厢,适合她的衣裳,首饰,进退有分寸的丫鬟,这些都得有心人才可能会安排,不管是什么理由,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因此方才见到一个嬷嬷拿出两人圆房证明的元帕时,她只淡淡瞄了他一眼,心想两人分房睡的事应该也不用担心被长辈们知道,他肯定是交代好院子里的下人了。 於是,她对他没有什么防备——以她移民到现在两年多的经验来说,除了自己的嬷嬷,看到的都是一些狗屁倒灶的人与事,例如,好色到不像话的侯爷,明知道媳妇苛刻庶女却还装聋作哑的老夫人,喜欢装大度但实则善妒的夫人,假仙闺女韩生娇,喔,还有一个叫做韩定齐的弟弟,他娘据说有点来头,小霸王一个,知道自己中意的丫鬟有了喜欢的人,居然让人把那小厮打瘸,这些事情,族繁不及备载。 她一直过得小心翼翼,怕一个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相较顺安侯府那堆人面野兽,景仲轩根本是天使了啊,她区区一个凡人,又何需对天使设防呢? 她对古人价值观的认知程度为零,什么也不懂,在这个没有女权的社会,一个疏失可能就会导致不可挽回的下场,她需要一个领队或者导游,告诉她大宅里正确的生存方式,否则,说不定她很快又要死第二次了,而且坦白说,若不依靠他,她也不知道能依靠谁。 所以当出了松竹院,景仲轩问她感觉时,她很自然的说出心中的想法,没有半点修饰。 而景仲轩这位在地人也没让她失望,直接便说了,“我朝男子,大多十六岁迎亲,十八岁已经算微迟,大约是因为我一直没成亲,所以给他些许错觉。”“你便是不成亲,也还是将军哪。”她不解的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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