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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小依!”她赶到医院,立即拉住郭依纤问:“游他怎么了?”

  “医生还在替他检查。”郭依纤苦着一张小脸。“学姐,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肯听他的话,他就不会因为救我,被车撞倒了……”说到后来,才刚止住没多久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小依,你别哭,这是意外,你别放在心上。”

  “不是……是我的错……”有错就得承认,这是她一向做人的原则。

  “医生!”正想安慰几句,可蓝恩看到医生出了来,马上喊他。

  “请不用紧张,季先生的伤不很严重,我替他作过全身检查,大脑无碍,其他主要、重要器官亦没事。他身上有点擦伤,右脚则被车的保险杆撞伤了,只要彻底静养十天左右,右脚就会完全康复。”医生说。

  “游他右脚伤了?要静养十天那么久?”蓝恩反应极大,脸也发了青。“不会吧!”

  “只是右脚伤了,还好还好……”郭依纤和蓝恩的反应不同,她吁了一口气。“对了,医生,我们可以去看看他吧!”

  “可以,没问题。”医生道。

  “谢啦。”郭依纤急忙跑进头等病房。

  季游以半卧半坐的姿势在床上,看到她走进来,道:“怎么?来看我死了没有吗?”

  “呸呸呸!”骤闻“死”这不吉利的字,郭依纤眉一皱。“你胡说什么?”

  “你也会关心我?”季游斜睨她。

  “我关心你,是天经地义的事,谁教是我害你受伤的。”她走近床。

  “哼!早知去找你,会害我被车撞,我死也不会找你。每次看到你,心就烦;接近你,就总没好事!

  前一世,你要我看着你死,让我整颗心都碎了。好了,到了今生,你又害我被车撞,右脚受伤,你到底瞭不了解,一个健全、毫无损伤的身体,对一个模特儿来说,有多重要?

  今天的秀,只是我回台的第一个表演,接下来还有好几个呢!你叫我怎么上伸展台?你,是我前世今生最大的灾星!”

  闻言,郭依纤才刚暂停的泪,禁不住又溃了堤。

  “你……”看到她不住落下的泪,季游有一瞬的失措。“你哭什么?在车祸现场你哭,现在到医院你又哭,你哪来那么多眼泪啊?”

  “你住口!”她吸一下鼻子,没遏止如雨般的泪,“我喜欢哭不行吗?我难道没有哭的自由?”

  “我不理你有没有哭的自由,总之,你不准哭!我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对着我,这会让我心烦!”郭依纤的泪,不但令他心生烦躁,还令他的心涌起一股铺天盖地的心疼。

  “我就是要让你烦!”她语带哭音,“你不要我哭,我偏要哭,哭到你烦死为止!反正你都这么讨厌我,我再做些惹你讨厌的事,也没什么差!没错!反正你……你这可恶的家伙……非常讨厌我……我……”到后来,她再也说不下去,哭泣暂时夺去她说话的能力。

  她每落下一串泪,季游的心便宛如被什么刺痛了一下,痛楚直达脑门,让他一双浓眉紧紧蹙住。

  “……你不要哭。”他沉声说。

  她猛摇头,眼眶的泪,因头部摇晃而掉得更多。

  “你不要哭。”他叹息,重复一遍。

  她还是摇头。

  “拜托,你不要哭了,如果你一直哭下去……”他的心难保不会痛死。

  她抬起哭得红肿的眼,深吸一下鼻子,看着季游,说:“我干嘛要听讨厌我的你的话!我才不要哩!”

  说完,又一串泪从她眼眶滑了下来。

  “那么,是不是我不讨厌你,你就会听我的话?”

  闻言,她一怔,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你会不讨厌我?我才不信!”自认识他以来,他就明显表现出十分讨厌她、看她超级不顺眼的恶劣态度。

  “你好像深信我很讨厌你。”

  “当然!是你说的呀!你讨厌我!”他的冷言毒语,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我真的讨厌一个人,我才不会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去救她。我一向和伟大、牺牲小我、舍身为人、以德报怨这些词,没太大的关系。如果我真的讨厌你,现在躺医院的人,是你才对。”为遏止她如江水般滔滔的泪,为了打住心坎的尖锐刺痛,他罕有地坦白起来。

  她彻底愣住了。季游的话,让她反应不过来。

  过了整整一分钟,她还是维持愕然的表情。

  “你可以回过神了吗?”他拍一下掌,希望把她的魂魄召回来。

  她咬一下唇,眸中存疑,问:“你是说,你不讨厌我?”

  “我说了那么多,你还问我这个白痴问题?”他受不了,翻了一下白眼。

  “如果你真的不讨厌我,你干嘛要对我那么说?”

  “看到你,我会觉得烦躁,因为会不期然想起自己被前世的事缠上,可是,那程度的烦躁,还不至于到讨厌的地步。我只是把烦躁,略为夸张为讨厌罢了。”

  “略为夸张?这何止是略为夸张那么简单!”她大吼。

  “我喜欢怎么修饰我的言词,是我的事。”

  “但你这种非常人的修饰言词方式,害我不开心!”听到他亲口说他讨厌她,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割掉一块肉般,很难受。

  “那也只能怪你太在意我对你的观感。”

  “你……”她语塞,无从反驳。

  季游盯着她看,过了几秒,他扬起一抹笑,“好了,你终于不哭了。”

  听罢,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泪不知不觉间已然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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