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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皇上早就在防范了。”三王爷的眸中透着杀意。“而这防范恐怕早在十二年前便开始了。”

  “啊?!”其他人闻言皆忍不住惊呼出口,他们全明白十二年前发生的事。

  “当今皇上的智谋与心机有谁能比得上?”三王爷反问着。“十二年前从鬼门关回来的他,又岂会让自己重蹈覆辙?”

  “那……那……”

  “国舅爷该不会天真的认为皇上不知晓您是幕后主使者吧?”三王爷语含嘲讽。

  “当年的主使者并非只有我一人。”

  “国舅爷现下说这话意义何在?”

  “这……”国舅爷困窘得说不出话来。“那皇上为何迟迟不采取行动?就连这次遇袭之事也封锁了消息。”

  “或许是证据不足。”三王爷顿了顿口。“或许是想一网打尽。”

  “什么?!”国舅爷与其他人皆心下一凛。

  “既然早已是皇上防范之人,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嫌疑了,聪明人当然是先下手为强。您说是吗?”

  “……”沉默半晌,国舅爷吶吶开口:“……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时机成熟时,您会知道的。”三王爷眼中杀意迸现。“只要我在,便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他扬唇带起了嗜血的笑。“直到他死去为止。”

  万十八站在御书房门口,怀中捧着一大迭册子,沉沉的重量压得她的手都酸了,她仍舍不得放下,也舍不得交由其他人拿着。

  这些天来,她耗费心神整理审阅了大臣们上交“租地予民”的实施方案,并盼望着一切准备就绪后能和皇上“当面”研拟是否有疏漏或欠缺之处,就如同往常一般。

  因而她虽疲惫万分,却仍期盼能立即上呈皇上;她虽虚弱得挺不直腰,却仍坚持捧着册子等着,以便能随时出发面圣。

  她,好想见皇上。

  除了上朝之外,她依旧见不着皇上。尽管她每晚于寝宫外候着,他仍是不肯见她一面,甚至连一句话也没亲口对她说过。

  “大纳言请回吧,皇上说要歇息了。”

  “大纳言,皇上说不想见您。”

  “皇上说身子好多了,要大纳言安心。”

  “皇上说,夜深了您回房歇息吧。”

  “皇上说……”

  皇上说,又是皇上说。

  天知道她根本不想听“皇上说”,她想听的只是“朕说”。

  眸一抬,她的目光又自然而然地望向“青龙苑”。她总是期望能在不经意间望见那熟悉的伟岸身影,能瞧见那似笑非笑的俊美脸庞,岂知她的盼望总是一再落空。

  “大纳言。”福安迎面而来,拱手行礼。

  “福侍官。”万十八急忙迎上去,失序的心跳无法控管。

  “皇上要福安将整理好的册子呈上,并要福安对大纳言说句‘辛苦了’。”

  辛苦了。万十八于心中念着这三个字,笑容凝结于唇畔。

  她耐心的等候与守候,为的绝非这三个字。“皇上的意思是……”

  “皇上说,大纳言辛苦了,请早些安歇,免得累坏了身子。”福安上前一步。“这些册子放心交给福安吧。”

  不自觉地,万十八手一紧,并朝后退开一步。“我有许多事需当面向皇上说明,能不能……”她突然顿住了口,为了福安摇头的为难模样。

  是吗?万十八失望地苦笑了下。

  原来皇上仍是不愿见她,她还以为这一回……

  腿一软,她整个人无力地朝地上坐了下去,册子撒了满地。

  “大纳言!”堂红忧心地蹲在她身前,盯着她消瘦苍白的脸颊。“堂红扶您回房休息。”

  这些日子跟在大纳言身边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大纳言的苦。

  忧心的苦、相思的苦、繁忙的苦、压抑的苦、希冀的苦,以及那见不着面、说不着话的苦。

  这些苦,令她一日日苍白、一天天消瘦,几乎站不稳的身子彷佛风一吹便会倒下。

  这些天来大纳言吃下肚的东西寥寥无几,躺在床上歇息的时辰也屈指可数。常常,她只是静静地望着青龙苑,一瞬不瞬地望着出神。

  “我吃不下也睡不着,但奇怪的是只要望着皇上所在之处,我的心便能平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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