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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可惜,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你……”灯火虽不明亮,却足以看清皮肉上烙出的龙纹印,六王爷震惊得向后退了一步。

  “你……四皇兄?!”凝视着刑观影的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四皇兄。

  一位从小便失踪的皇子,一位只在六王爷满月庆贺图画中存在过之人。

  对他而言,未曾谋面的四皇兄并不存在,甚至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中。如今,一见到象徵皇子的龙纹印时,“四皇兄”这三个字竟自然地脱口而出,不加思索。会有如此直接的联想与反应,连六王爷自己都感到诧异。

  “六王爷说笑了。”刑观影淡声开口,因伤而略显苍白的脸让他的神情更加漠然。

  “说笑?”六王爷挑了下眉,这样的事岂能用一句“说笑”便解决?

  “若是说笑,母后何需暗地派私兵将你捉到此处?”话虽是对刑观影说,六王爷的目光却锁着太后。

  “刑某曾担任军师,脑袋多少有点用处,为太后消愁解忧一事,还能帮上一点忙。”

  闻言,顾生云瞪了刑观影一眼。是!他这一刀划下去,确实是替太后解忧了。

  “那这块龙纹印又该怎么说?既是说笑,你又何必割了它?”

  淡漠地望着六王爷握在手上的血肉,刑观影自嘲一笑。“那是一颗瘤。也许能一直相安无事,也许某一天会突然生疮发脓,变成一颗毒瘤。”垂眸,他看着拿起手絹按压着他胸前伤口的花静初,那惨白的脸色仿佛伤的是她。

  “以前,刑某无所谓,但现下,刑某开始贪生怕死了。”他伸手覆上她沾染着他血迹的手。“倘若能在瘤转变为毒瘤前割除保命,何乐而不为?”

  “割除保命?”六王爷不接受这样的说法。“龙纹印象徵的身分你岂会不明白?”

  “六王爷看错了。”刑观影坚决否认:“那不过是一块腐肉而已。”

  “你……”皱起浓眉,六王爷转向太启。“母后是何时知情的?”

  太后紧抿着唇不发一语,目光迟迟不与六王爷对上。

  原本,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若非皇上要她别再为了拒婚一事为难刑观影时漏了口风,这样不得了的大事不知还会被隐瞒多久。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就算不能赶尽杀绝,也得永绝后患。

  “原本本王还不明白为何皇上说他错了,错在不该用赐婚七妹一事逼刑观影表明身分。”原来如此。本是同根生,如何能成亲!“但母后,您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不这么做?!”太后怒吼一声。“那个贱婢和先皇生的野种凭什么待在皇室?!凭什么当你的皇兄?!”

  “所以四皇兄当年突然失踪是您下的手?”

  “是又如何?”太后仰高下巴。“说什么也不能让那野种坐上皇位,一丁点机会都不能有!”她护着自己的儿,何错之有?

  “啊!”六王爷震惊得朝后退了一步。身在皇室虽已心里有数,但亲耳听见太后说出的残忍事实仍是难掩心伤。

  怪不得。

  怪不得,他总觉得每当皇上提及刑观影时老是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

  怪不得,十年前刑观影辞去右相之职时,皇上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怪不得,他每次见着形观影时总有一股说不上的亲近感觉。

  但,他不能怪母后,后宫里的争权夺势与勾心斗角并不输政治上的操弄。只是他没想到遭受如此残忍对待的刑观影当年竟仍毛遂自荐,亲赴战场为皇室赢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本王问你,”六王爷看着刑观影。“当年你上战场的理由?”

  “当然是因着刑某的私心,”为了他梦中的女子能否极泰来。

  “想藉此功高震主,被拥为王。”语毕,他不在意地扬了下唇。“结果只挣了一个右相之职,一气之下便辞官不做了。”

  哼!顾生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样的谎话亏他说得出来。

  “王爷,我是刑观影。”刑观影正色道。

  “就只是刑观影而已。”和芸芸众生一般,只是个普通人,只是个想要有人爱、有人疼的普通人而已。

  听着听着,六王爷蹙起了眉,仿佛有什么牵连被切断了。

  “至少你还是个军师。”只要还在朝为官,便不怕他失去联系。

  “军师任期,上个月已满。”

  “何意?”

  见刑观影没有解释的打算,顾生云只好接口:“十年任期确实已满。”

  “什么十年任期?”

  “十年前,观影辞去右相之职时,皇上要他再当十年军师,藉以挽留。”当时的顾生云偏偏在场,刚刚好当见证人。

  “十年期满,便让观影自由。”

  “自由?”这两个字让六王爷很不满。“你想去哪儿?”

  刑观影朝着太后颔首。“承蒙太后恩泽,除下身上这颗瘤,去哪都成。”这是条件,换取日后平静所需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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