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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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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握紧的指,她沾着血的眼已看不清楚同样染血的种子模样。 从夫君交给她的那一刻起,她确实一直将它随身带着,不为它价值连城,只为那是夫君的交代,夫君要她好好保管。 所以,她不能倒下,不能在这里倒下。 就算要死,也不能让种子落人他人手中,那是夫君的兰花种子,是夫君的!“逮到你了吧,贱人!” 右臂一痛,她被人从地上一把拽起,“喀”一声,她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咬唇忍下到口的尖叫,她握紧的拳已让指甲陷入肉里,汩汩淌血。 “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啊啊——”杀猪般的哀叫惊动林里群鸟飞窜。 “贱人!看我杀了你!”竟然敢活生生咬掉他手臂上的一块肉,痛得他连尿都渗出来蹲下身,她用着最后的气力往矮丛里钻。 这片密林她并不陌生,只是不曾在夜晚入林过。 “矮丛再过去三尺便是断崖,你可千万记得,别靠近。” 夫君的话,她总是铭记于心、不曾或忘。 只是……只是……她已无计可施、无法可想、无处可逃。 所以…… “夫君,原谅我……一回就好……”脚一滑,她孱弱的身直往下坠。“……这回就好……” 如刃寒风刮得她颊面刺痛,蔓延开的毒啃噬着她的血肉,她闭上眼,任不舍的泪冲刷着她满脸的血,如同一颗颗血泪飞散于山谷之中。 蓦地,她纤细的双臂遭人搂紧,熟悉的体温与气息包拢着她。 回首,在看清对方五官时,她双睫震颤,语不成句:“……夫……君……” “醒了吗?花主。” 花主? 花静初怔怔盯着眼前的俊容半晌才回神似地眨了眨眼。 “爷。”这下真清醒了。 “又作恶梦了?”刑观影不放心地摸向她额心试探热度。 “好梦。”花静初冲着他笑开唇。“梦里有爷。”已厘不清那是第几世的记忆,只要记忆里有爷,她便珍惜不已。 好梦? 若是好梦,岂会痛苦呻吟?岂会泪湿衣襟? 他知晓她每回在梦中流下泪的心情,也清楚落下那些泪时心里的酸楚与苦痛。 因为经历过,所以明白;那在梦中悲泣的呜鸣,他懂。 伸指拭去她眼角与颊上的泪,他低叹了声:“傻子。” 梦里有他便是好梦?这个令他心系又心疼的女子怎么如此容易满足。 闻言,她动了动,在他怀中慢慢转身,正视着他。“傻的是爷。” “我?”他一手圈抱在她背后,稳着她的身。 “爷每日陪着我坐着睡,没一日好睡过,岂不更傻?” 被大师与刑观影合力救起后,为了让她能安心静养,刑观影就近在普陀寺附近村落找了地方住下。 这村落很好,民心质朴,每日除了有位郝大娘替她送补汤、替他送饭菜之外,就只有她与他朝夕相处。 体认到这点的她,心情好得不能再好,连裂肉断骨的痛好像也不那么疼了。然她血胸严重,一躺下便觉有千斤重的石压在胸口,让她难以呼息。坐着睡,情非得已。 而她的爷,每晚必将她坐拥入怀、细心看护,就深怕她一回气换不过来,不再醒来。 其实,她没那么脆弱的。 但,她不会对爷这么说,不会要爷别担心,不会要爷放宽心。 她就是要爷担心她、放不下心,最好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都是她,让她霸占住爷的心、爷的情、爷的所有所有一切。 她很贪,她承认。 第一眼见到爷时,她的贪就已成形。 在世人眼里,她配不上他。 无良好家世、无大家闺秀的端庄娴雅,也无小家碧玉的温良恭俭。 她有的,只有脸皮够厚而已。 “我不傻。”不抱着她才傻呢。“这样我才能入睡。” “可爷这么做,把我的名节都毁了。”嘴里说着自己名节已毁的人却笑得开心。 “爷非得负责不可。” 她这脸皮果真够厚的。 他没回答,没给予任何承诺,只是看着她那离丰美润泽还差一截、却已不再苍白的唇,若有所思。 “花主。” “嗯?”这一声“花主”似乎是即将发生什么事的前兆,让花静初的心评评跳。 “我哪里好?”他凝视着她的眼,想看清她所有心思。 他哪里好? 许久前他便想这么问她了,迟迟拖延到现下,全因着他的害怕。 害怕听见他不想听的答案,害怕她改变心意,害怕她告诉他,她也不知晓他哪里好,所以决定不再缠着他。 闻言,她怔然抬眸,黑白分明的眼里积聚着太多复杂情感。 “爷不好。”她轻声说着,中气不足的嗓因着心绪起伏而带喘。“不打探我,不来寻我,不想见我,不亲近我,不愿吻我,不肯要我。” 听着听着,他眸底的讶然渐渐被温暖柔光取代。 “我如此不好,却还是要我对你负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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