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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你到底对我夫人做了甚么?”王爷说得咬牙切齿,额上青筋浮动。

  “甚么也没做。”花静初轻松开口:“只是将不属于她的从她身上拉走罢了。”

  “敢问甚么是不属于夫人的?”顾生云可好奇了,从头到尾就属他看得最仔细。

  “别人的魂魄。”

  意思是夫人体内原本有别人的魂魄在里头?那不就是……

  “被……被鬼附身?”青山与苏梦芯猜出话中涵义后,不由自主地向外退开一步。

  一个是因为有刑观影在,不得不来,一个是因为有刑观影在,不能不跟。但倘若因此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万万不行。“你们要这么说也行,但一般我会称之为寄宿。”

  真被鬼附身了!青山悄悄往大门方向移了两步,若真要逃也方便些。

  “真是女鬼?”顾生云的语气中难掩兴奋,这种事说不定一辈子也碰不上一回。

  “是个痴情女子。”

  “她现在何处?”这是青山最关心的。

  “在我身边,哪也去不了。”

  “呃……”青山又更往门口靠近了,还不断向刑观影使眼色,要爷离花主远一点。

  “痴情?”顾生云听话的重点总是与他人不同,“对谁痴情?”

  花静初赞许地看了顾生云一眼。“当然是对王爷痴情。”

  “胡说!”六王爷怒瞪着她。“我根本不曾见过她!”

  “现下的她,王爷当然是见不到的;但生前的她,王爷必定熟识。”

  “小心信口开河的下场。”六王爷的警告来得直接。

  闻言,花静初没回话,反而转首看着仍站在她身边的刑观影。

  而他也正看着她,神情从容无惧,仿佛无论她说甚么、做甚么,他皆站在她这边,默默支持。

  这男人啊……难道不知晓这样的他会令她迷恋不已吗?

  “爷。”花静初对刑观影唤了声,柔软的嗓音有点嗲、有点傲、有点故意、有点委曲,还有点关她屁事的不悦。“咱们回去吧,王爷正气我胡乱说话,而我还不想这么早命丧黄泉呢。”

  语毕,她又如同往常一般亲昵地伸手握上他手臂,准备拉着他离开。

  “等等。”唤出口的是苏梦芯,她睁着难以置信的一双眼盯着花静初握住刑观影不放的手。

  “等等。”喊出口的是顾生云,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将人放走,他可是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做下这场交易的。“花主这么一走,那女鬼怎么办?”

  “甚么女鬼?哪来的女鬼?”花静初装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爷根本不信她,她又何必为此劳心劳力,她又不是吃饱撑着。“这儿,甚么都没有。没有阴魂不散的女鬼,没有过重的阴气,没有爱胡闹的调皮鬼,也没有死也不走的地缚灵,干净得很。”

  如她所料,见着了好几双对着她瞪大的眼。

  “所以,夫人不会日夜判若两人,府里的人不会莫名其妙的生病,不会不明所以地跌跤,当然也不会走霉运破财又伤身。”

  “啊……呃……”此起彼落的抽气声全来自一旁侍候与外头围观的下人。

  他们彼此对望,脸上的神情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只为了方才花静初所说的“不会”之事,他们偏偏“全会”啊……

  这么说起来不就是一府里闹鬼闹得凶,而且还不止一只鬼啊……

  “爷,走吧。”她在他身侧仰首,带笑的唇真有撒手不管的意味。

  这便是她,真性情的她。

  不委曲求全,不费时争辩,不好大喜功,不虚与尾蛇。合则来,不合则散。一切诚如她先前所言,今日会来,全是冲着他刑观影而非六王爷的名。

  想想,能让如此随性洒脱的她气得掉泪又狠不下心弃之不顾的,似乎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如此待他的她,可是将他视为她心里头最特别的那人?

  思及此,先前一同乘坐马车时,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伤感与强颜欢笑的模样又开始骚乱他的心了。

  垂眸,他将她的笑脸映入眼底,深瞳所见却是她隐藏在笑容里的怒火。那怒火,晦暗不明,看似针对某人又不全是,反而更像是对某种无力挽回的现实感到沮丧的成分多一些。

  “花主……替那女鬼抱屈?”

  看着他的眸缓缓睁大,花静初讶异着他竟然猜出了她的心思。

  她以为她掩藏得极好的心思,她以为他不会想了解、也不会去了解的心思,竟然……

  “花主想怎么做?”

  花静初笑着摇了下头。“爷,不是我想怎么做,而是她想怎么做呢。”

  “那她意欲为何?”

  “冥婚。”

  “冥……婚!”喊得最大声的当然是顾生云与青山了。

  “岂有此理!”六王爷忍无可忍,若不是看在顾生云与刑观影的份上,他早就将人轰出去了。

  “你听清楚了,我不会纳妾,也不会迎来路不明的女子进门。”他铁青着一张脸,若眼神能杀人,花静初肯定已经千疮百孔。

  “来路不明?”花静初忍不住呵呵笑了。“原来露水鸳鸯的情缘对王爷而言只代表着来路不明四个字,这情分还真是浅薄得令人惋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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