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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她幽幽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真的只是如方才所说,为了追问解药的下落!”

  他摇摇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那时我以为之风中毒,心里既焦急又生气,可你晕倒在我怀里的刹那,我直觉念头便是不能让你死。”他不想欺骗她也不想欺骗自己,他的确是喜欢她,“那你呢?既然要行刺皇上,为什么和之风过招时又会手下留情?”

  “我出手时不知道是他。当时他格开我的剑,我便知床上之人不是皇上,危急间立刻出手反击,但出手时又想到那人有可能是你,便……”柳絮含羞带怯,欲语还休,她也是直至那时才明白自己芳心早许。

  看着她羞怯的模样,言平珏再有多大怒气也发不出来,他柔声道:“那后来又为何骗我们之风中了毒?”

  她嗔道:“谁叫你当时见他被我抓伤,便一副要把我杀了的模样,恶狠狠的,全然不管我死活,我就叫你们急一急。”

  他轻叹一声,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道:“现下你知道了,我不会不管你。”

  “那如果我真杀了皇上,或者泠书呢?你还会管我吗?你不会杀了我替他们报仇吗?”

  对于她的问题,言平珏很认真地想了一想才回答她,“会,我会管你,但是我不会杀你,我下不了手。可是皇上对我有君臣之义,之风跟我有朋友之情,我只能以死谢罪,替你偿命。”未了他还加上一句,“不管你是好是坏,我都不会弃你于不顾。”

  听他如此告白,柳絮不禁红了眼眶,他们俩立场如此不同,真的能在一起吗?“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喜欢你的胆识、你的倔强。还记得你坠崖之时吗?在我拉住你的那一刻,你抬头看了我一眼,眼底净是绝望跟茫然,跟先前你表现出的高傲冷漠截然不同,那样无助的你令我既心动又心痛,让我想一辈子保护疼惜。”

  柳絮紧紧靠着他的胸膛,神情依恋也有一丝不安,“我好害怕,我们真的能长长久久在一起吗?”她当然可以为他离开雪山派,但独老会放过她吗?

  言平钰没有说话,但他的双臂牢牢地环住她,给了她最有力的回答。

  雪山上的冷风持续刮着,天色已由明转暗。慕容雁伸手拭去脸上未干泪痕,将自己从回忆中拉出。

  长长久久?她现在根本不敢作如是想。当日她欲行刺皇上时,为免泄露身份,便胡诌了柳絮这名字,跟言飞在一起后,她还是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实姓名。她并非想隐瞒他,而是希望借此抛开她在雪山派的一切,忘掉过往记忆,用柳絮这个身份跟他重新开始。

  她又岂知自己会一语成谶!而今她真的是如柳般飘摇,絮般飘零了……

  京城

  近午时分,邢笛快马来到了忻亲王府,也不管门房说要通报便自行闯进王府内。

  他形色匆匆,在大厅里遇上听到嘈杂声出来一探究竟的言儿,劈头就问:“平珏呢?”

  言儿见他如此匆忙,一脸焦急,心知一定出了事,忙道:“大哥在书房里。怎么了?邢大哥,出了什么事?你找大哥干么?”他这么焦急害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邢笛听她说言飞人在府里,神色这才稍稍安定下来。可见柳絮到现在都未出现,心里又起了疑问,“柳絮不在府里吗?”这件事还是先问问她好,平珏有什么事她应该最清楚。

  她蹙起眉道:“我也正纳闷,今晨我起床后便没见到大哥和嫂嫂,问起下人,他们说王爷和安公子一同进宫去了,夫人则一直没看见,连伺候她的婢女都说不知道夫人是何时起身的。

  “好不容易等到大哥回来,可是他一句话也没说地就进书房去了,我敲门他也不开,问他嫂嫂去了哪里,他也不理,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她可没夸大其辞,今晨她见到大哥时,他脸色真的很难看,她从没见他这样过。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邢笛坐了下来,百思不解地道:“他真的就像你说的一样像是变了个人,今晨他进宫面圣,居然交出兵符要皇上卸去他所掌兵权——”

  “啊?”言儿大惊,“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当然不答应,但问平珏原因,他只说没捉到皇宫窃贼,有负皇上所托,不宜再掌攸关社稷安危的兵权。不过他又请皇上放心,那窃贼偷地图之目的是为了潜入忻亲王府,并非要对皇上不利。”

  她难以置信,不以为然地道:“这件事有蹊跷,为了一个皇窃贼就要交出兵权?哪有这么严重啊!再说捉窃贼本来就不是大哥的事,真要论罪行罚的话,怠忽职守、办事不力的应该是负责皇宫安全的御前带刀总护卫——啊!邢大哥,对不起哦,我可不是指你。”总之大哥交出兵符一事的理由,绝对不是他说的那样简单。

  邢笛瞪她一眼心想御前带刀总护卫不就只有他一个,她不是指他的话还能准?这小妮子逮着机会就不忘调侃人,只是她说的也没错……算了,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皇上也道此事没这么严重,但平珏心意已定,定要交出兵符又不肯说实情,皇上无奈只好先收下兵符,再命我前来看看究竟发生何事。”

  “哇!我不过才睡了一晚就发生这么大事。”言儿咋舌不已,“咦?会不会和嫂嫂有关?”嫂嫂一早便不见人影,大哥居然漠不关心,这实在不似他的作风。

  “我原本还想从你们这里问出究竟发生何事,没想到你也不知,柳絮又不在……看来只好直接问平珏。”邢笛摇摇头,有些苦恼。

  平珏一向是个闷葫芦,尽管他们交情匪浅,但他不想说的事谁也无法叫他开口。像他来了好一阵子,府中仆役一定人内通报过,但平珏到现在还没出来,可想而知是不愿意见他,看来他只有直闯了。

  言儿看他转身往内厅走,知他定是要进书房找大哥,立刻跟在他后头,“我跟你一块去——大哥?”

  言平珏一脸憔悴走了出来,看起来就像几天几夜没睡过似的,完全不复平爱日器宇轩昂的模样,邢笛和言儿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他自顾自地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随即陷入沉思。邢笛聪明地没开口,他知道平珏既然肯见他,便是愿意说明事情始末,但言儿可就不如他有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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