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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为什么?她明明不是第三者,为什么却还是有着被抓奸的狼狈感?

  “淇旻,”傅崇恩轻抚了她的背。“你先上楼,我跟她有事情要在这里谈几分钟。”

  苏淇旻看了他一眼,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留下的两人先是维持着好一段的沉默,孙智媛才总算开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需要帮我做酒测吗?”

  “你——”事到如今还能耍嘴皮,她真是恨透他了。“你知不知道我可以随时告她?”

  傅崇恩不语。

  他知道这女人的能耐,她告人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真相,只要有名目她就可以告。

  “所以呢?”干脆问她目的比较实际。“你想要我怎么做?”

  “你还真敢问。”孙智媛挂着冷笑,道:“要不是我请雅晴帮我注意你们,还不知道要被你骗多久。”

  原来是雅晴传出去的,怪不得她的眼神总是那么飘来荡去。

  “我没有骗你。”傅崇恩反驳得很平静。“我从来就没有骗过你,认识她是跟你离婚后的事。”

  “你以为我会相信?”

  她嗤笑,闷哼了一声,其实她真的很想动手槌他一顿。“你和那个女人交往多久了?你竟然嚣张到才刚离婚就把女人给带进诊所,是打算让她当老板娘了吗?”

  “我没有骗你。”他又重申了一次。

  “好,你不说是不是?咱们走着瞧。”孙智媛失了理性。这男人让她输得好难堪,别人都说她的丈夫背着她搭上年轻的单亲妈,她怎么吞忍得下!

  撂下狠话,她转身就要走。

  傅崇恩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你到底想怎样?我都说了,你不信,我还能说什么?你希望我真的掰一套说法来应付你?”

  “分手。”她说。

  “……什么?”他不解。

  “我要你跟那个女人分手。”她恨恨地命令他。

  傅崇恩一愣,笑了出来。

  “笑什么?”

  一会儿,傅崇恩收了笑意,道:“何必这么麻烦?你不是早就已经逼她跟我分开了吗?”

  孙智媛静了一静。“我知道她会赖着你不放。”

  傅崇恩突然觉得好笑,情形其实是完全相反的。

  “你放心吧。”他叹了口气,看着对方。“我不会再赖着她不放。真要告的话,你告我好了。”

  她没答腔,不再废话,仅是瞪了他一眼之后转身走开,然后驾着车走了。

  InTheEnd

  回到顶楼,那套房的门没锁,傅崇恩开了门,见苏淇旻站在窗边望着外头,一动也不动的。

  “是她吗?”他问:“是她威胁你,是吗?”

  静了好半晌,她才启口:“就算没有她,我们还是不适合。”

  他没吭声,等着她的下文。

  “我们的身份差太多了。”她回过头来,望向他。“未来,你的家人会怎么看我?会怎么看沛忻?我可以不管那些眼光,可是沛忻呢?她还小,她不懂,她只会觉得被人欺负。我不要给她那种环境。”

  ——就算能给她一个爸爸,也不愿意吗?

  傅崇恩差点就这么说出口,但是他没有。孙智媛的狠话犹在耳边。

  即使他理直气壮,即使他们之间确实没有婚外情,但他不想将她们母女俩卷入这注定两败俱伤的战场里。

  “去接沛忻吧。”

  他认了命,仿佛被人掐着脖子,他还能够多说什么?不说,是失去她;多说,是害了她。

  总之进退两难,他还有什么路可以选?干脆自己切腹比较快。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她冷冷拒绝。

  “你的车子不是撞烂了吗?你怎么接?”

  “我不能用走的吗?我连接自己的小孩都必须依靠你了,那我以后怎么办?”

  拥着的时候有多甜,失去的时候就有多苦。她几乎是吼着,然后拿了钥匙就往门外去。

  “你自己走吧,不送!”语毕,甩上门。

  当悲伤到了极点,便成了恨。

  她恨他那张脸,每多看一眼,心上便是多一刀。一路上,她哭个不停,管他引来多少人的侧目,她想,她待会儿必须笑着接沛忻回家,所以她要一次哭完、一次哭够。

  是啊,结束了。

  都结束了。

  对她而言,这段感情绚烂得像火花,却也短暂得像火花,就像那五颜六色的烟火。在他们的两人世界里,其实从来就不是两个人。

  离婚、单亲、一笔债、一份工作。

  从来就不只是两个人。

  Heart&Hurt

  傅崇恩几乎成了医院里的一缕幽魂。

  除了看诊之外,其余时间他大概全是恍惚着的。苏淇旻就像是直接从他生活里蒸发似的,仿佛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只是假象。

  果然,她搬走了,没留下只字片语。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确定苏淇旻已经不住在那扇门里的时候,当下的杀伤力其实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想。

  偶尔他会拿起手机,想听听她的声音,可是考虑到最后总是无言地放下。

  他怕,他是真的怕。一个人的时候,他可以冲,反正筹码是自己,败了顶多拍拍尘灰,再战就是。可是现在不同,那筹码是她、是她女儿,他如何战?横竖挥刀都是砍伤自己最想保护的人。

  自从那天她当着他的面甩门离去之后,他的心脏便一直是揪着的,就像是被什么给拴住,吸气也痛,吐息也疼。

  于是他干了一件蠢事。

  他拿着自己的健保卡到柜台挂号,挂了自己哥哥的门诊,然后穿着白袍坐在候诊区里发愣。

  “这医生是怎么回事?”

  “他是医生吗?”

  “医生怎么坐在这里?”

  旁边好像有人这么窃窃私语着。

  他不在乎。

  当傅知贤看见崇恩走进门诊的时候,一时以为他只是有事来商量,想也没想的就说:“怎么了?要很久吗?”

  傅崇恩没答话,迳自一屁股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要多久,不是你来决定?”

  “……你在说什么?”

  倏地“啪”一声,傅崇恩的大掌落在那本病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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