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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那个白痴啊,不是说了早上九点以前我不接任何人的电话吗?想死啊,靠!熬了四个通宵好容易睡个觉,戴维也不知死哪儿去了,让我自己来接电话,真是的——”

  电话铃声响了七、八声后,才有人在我挂电话以前接了起来,我还来不及开口,就有熟悉的怒吼直烧过电话线传进耳膜里,有些不由自主地咧开唇角,我抬起手腕,台北时间晚上六点三十七分,那么纽约时间就是早上七点三十七分了。对于习惯熬夜的他来说,好像的确有点早了:“对不起,斯诺·格菲根,我是杜星菲。”我怀疑他是不是又睡着了,怒吼的声音后来逐渐变小,然后就是平稳的呼吸声代表人还在,试探地稍提音量,我报出姓名,那边没人应答。“要不然,我晚一点再打来好了,你先睡吧。”我有点尴尬,不知道有没有一个可能是他根本已经忘了我是谁了,所以酷酷地不做应答。想起来自小蕾的消息,斯诺·格菲根从来不记他认为不重要的人或物,所以住在纽约还会迷路,合作了好几次的公司总裁,他也会认错,小蕾说这是天才的又一个非凡表现,我却怕他的这个才能令我伤心。伤心?我一惊,自己在想什么啊?震惊地就想挂了电话,探明自己的心绪。电话那头突起的又一声大吼却吓得我差点扔了手中的话筒——“笨女人,你别想挂电话。”

  “没,没有,我没有挂电话。”费了好大的劲儿压住狂起的心跳,我重新拿好话筒,“你醒了吗?”

  “废话,没睡醒怎么跟你打电话呀,真是笨女人。”话筒那边的声音逐渐清晰,虽然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可听上去已无睡意。

  “呃,你还好吗?怎么鼻音这么重,感冒了吗?”

  “可能吧,大前天在加拿大拍外景的时候遇上场大雪,戴维说我发烧了,硬灌我吃了几片阿司匹林,我只是觉得嗓子疼,其它也没什么吧。”

  “噢,你要注意保重身体啊。”

  “嗯。”

  感觉怪怪的,第一次隔着东西和斯诺·格菲根对话,两个人都好像克制着什么似的尽量彬彬有礼,好不习惯这样的斯诺·格菲根,我握着话筒,原本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嗓子里,倒不出来。

  “嗯,你有什么事吗?”沉默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的他才又开口。

  “我,其实也没,没什么事啦,我……”我有种想挂电话的冲动,眼睛在卧室里扫来转去,就是故意地不去看衣橱里的黑色皮衣与床上的羊绒风衣,我到底在怕什么。

  “没事,没事你打什么电话?”那边的他忍耐力也被我磨到了快到极限的地方,刻意压柔的男音有些扬起了。

  “那,那我先挂电话好了。”我好像在和谁赌气似地任性起来,是因为隔着电话线的缘故吧,否则我怎么敢对斯诺·格菲根这样说话。

  “你,你,你这个笨女人,你在搞什么呀?没事打个电话,说没几句又要挂电话,你以为我很闲啊,天天这样等你的电话,七天了,一个礼拜哎,你也只打来这一个电话而已,你白痴啊,靠,真是,真是猪脑子——”他大声地吼着,轻轻的咳嗽嵌在并没因此而中断的连串英语中,我听的清楚,心一下子被谁用手轻拨动了一下,发出清晰的“筝——”的声音:“你在等我的电话吗?”我轻轻地说着,小声的嘟囔本以为电话那头犹自喘气咳嗽的他一定听不见的,“你又没告诉我纸片后面的数字是你的电话,要不是我要去纽约,想先试着和你联络一下,根本就不敢当电话来拨。”

  “你猪啊,不是电话的话,我写一串数字给你干吗?又不是数字游戏,猜大奖号码,真受不了你,笨成这样!你真的有二十五岁了吗?智商都不知道有没有三岁小孩来的高。”咳嗽了一下,电话那头的他声音有些哑,“你要来纽约,真的假的,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四点半的飞机,还是维珍航空的那一班,你真的没关系吗?你好像咳得蛮严重的。”我低低地回答,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你有去看过医生吗?戴维怎么说?”

  “又没生病看什么医生,谁知道戴维去哪儿了,可能回自己家去了吧。唉,笨女人,你到纽约来干什么?”

  “其实我是要和同事到加州去拍‘明日之星’大赛的宣传片的,途中先到纽约办点事。你知道的,music song的总公司在纽约。”

  “嗯,那你在纽约待几天?”

  “两天。”

  “加州呢?”

  “一个月吧,至少一个月。”不知道他干吗问得这么详细,我却也只能老实地作答,“对了,我想把你的皮衣还给你,到纽约后怎么和你联系呢,还打这支电话吗?”

  “嗯,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码,只有几个人知道,你打的话,我应该会第一时间接到的。”电话那头的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声音里有点儿不确定的计较。

  “噢,好。我到了纽约就给你打电话。”我点着头,打算等会儿一放下电话就把这个电话记到手机上去,免得丢了。

  “唉,笨女人,你的手机是全球通吧?”

  “嗯。”

  “把号码告诉我。”

  “干吗?”

  “问那么多干嘛?说就是了。”

  “噢。”乖乖地报了手机号码,我觉得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不自觉地用手指绞着电话线,我迟疑地开口:“那就这样吧,我到了纽约再和你联络。”

  “……”

  “斯诺·格菲根?”听不到他的应答,我不放心地提高音量低喊。

  “就这样了?”他好像很不满的样子,声音闷闷的,我想像他臭着脸的模样,蓝眸里一定又有隐约的火光了吧。

  “还有事吗?”我不解地问。实在没话可说了吧,我跟他又不是多熟的朋友。撇下唇角,我强迫自己这么想。

  “笨女人,你难道就不知道我们已经分开七天了吗?”

  “那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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