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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当然。”林之也随他动身,被露水沾湿的西服下摆起了皱,他果断地脱了下来,挂在右臂上,热切的眸子里有火。

  “是让人佩服的决断。”南宫石喃语着,“年轻人才有的勇气呢,我也是看走了眼啊。”他的口气像看破世情的老人,感觉到另一侧的眼光,有点哀怨的清冷——

  “清清!”林之惊喜地叫出来。

  石只是笑,缓慢地抬头果然见到余清清。

  “余小姐,这么晚了你也没睡?”

  “我——捡到一些东西,我想这是你的。”余清清站在灌木丛后,对着他伸出手。

  他看不清她手中的纸字,先接了过来,提起烛台来看:“原来被你拾去了,我还以为让老田给扔了。”随意地一卷,他把纸卷插进口袋忘记里面先有的野梅,一个挤压便有暗红的夜体浸染了白色的纸面:“真是糟糕。”直摇头,“还好我电脑里有备份重打就好,这一份我带回去扔了吧。”他对清清抱歉地笑,“谢谢你了,余小姐。”

  “不用谢。”清清局促地笑,看着他手中半红的纸卷,踌躇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如果可以你把它们给我可以吗?”

  “嗯?”

  “这个故事我很喜欢,你给我好吗?”

  清清真切地恳求,身子随动作前倾,石瞄到她微湿的衣摆,知道她其实已在这树影中很久,点点头:“你不嫌脏就给你好了。”把纸卷重新递给她,看她放松地笑,把纸卷小心地卷好倒揣进外套的口袋,态度比他要好太多。

  “清清,夜深了,你穿这么少出来会感冒的。”

  温热的男式外套上有合适主人气质的KENZO竹香味,清清抓住黑色西服的领子,勉强地抬头笑:“谢谢你,林之。”

  “应该的,我们回去吧,南宫先生也要休息了。”林之顺势搂住清清的肩,示威地看向石。

  “是啊,夜太深了,你们回去吧。”石想了想,把手上的烛台也递过去,“拿着它。路太黑了,你们小心。”先转过身,他放弃去主屋的打算,今天反正也下不成棋的,心有点乱了。他走得快,一下子就把那两个人抛在后面,反正也是相反的方向,南宫家的地方真的大,是件好事情来的啊。他笑得有些涩,眼晴在连烛光都没有的夜幕衬托下实在很亮。

  “我们回去吧。”用转身的动作提高了右臂落在清清的腰际,林之用的力道刚好迫使他掌心下的身体跟着自己的动作回旋,不喜欢清清看着南宫石背影的眼光,专一得让人妒忌。体贴地为她拢好领子,他像在呵护一个孩子,是给糖吃的诱哄态度:“我去帮你向南宫执请辞吧,和我一起回家去。”

  “回家?”清清低垂了眉眼,不喜欢香料的鼻子难受地塞住,她伸手去按,正好挡掉林之挽过来的指尖,“我为什么要回家?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你已经离家一年了,清清,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呢?”

  林之纵容的口气像是慈父,可清清只觉得不舒服:“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林之,说的我好像是离家出走的不良少女。”

  “你当然不是。不过清清你没有知会我就偷偷搬出去,也不太像话了。”林之的话语有些严厉,“即使你知道,我和你姐姐已经分开,可是我们——我们还是一样的。”

  清清看他认真的脸,突然的疲倦藤蔓一样缠上身体,她忽然觉得很累,叹口气,她把冰冷的手伸进口袋,指尖触到刚才的纸卷然后是木制的尖利:“呀——”微微地一疼,她把手伸到眼前看,针扎似的小孔有几滴血。

  “怎么搞的?”林之紧张地看她的手,抽出衬衫袋里的手帕,“太不小心了。”

  “没事的。”清清把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随意地吸了一下,又伸进袋子去摸,果然是那支簪子,“怎么这么糊途地乱带呢?”她指责自己,簪尖上是一点红,和簪身上的血印相对:是她和南宫石的血,她悄悄地舒展了眉。

  “我们回去吧。”当下往主屋走,没有月亮,林之拎着南宫石给的烛台,微弱的光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块,他走在清清身后,无法看到她的脸。

  清清的眉目间都是坚决,而她手中的桃木簪有奇异的一圈红光,本来是醒目的,可惜能够看到的两个人都无心思去注意。

  第七章

  是七月初七,鹊桥相会。历书上说:“宜出行,嫁娶。亲水之人可向东行会有好机缘。”他很愿意相信。

  西湖边人照例地多,书生们结伴地行,穿着藏青色的布衣,还没有进京赴考的机会,只是苦读经年,有的连《礼书》还没有识全,都是年轻人,才识《诗经三百首》知道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于是眼晴都跟着那边观花台上的女孩子们跑。

  “那个,就是那个!是城中陈家的二小姐,诗书之家呢。”

  “好漂亮啊!唉呀,谁打我的头?”

  “注意点!注意点!贤达书院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那个,那个!快看,刘家的美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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