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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听到这霸气的声音,她没有抬头,也没有拒绝,因为她正需要热汤来温暖冰冷的身躯;她沉默地握起碗里的木勺,慢慢地吃着。

  看得出来,乌就屠对他的父亲很崇拜,当翁归靡在火堆旁坐下后,他立刻问了一连串关心的问题,而翁归靡也一一回答了他。

  他是个好父亲。解忧静默地听着那对父子交谈,心里暗暗地想。

  身侧有股小小的推力,她转过脸,看到格木忧郁的脸。“什么事?”

  “公主,我父母在哪里?”男孩小声地问。

  解忧知道他想念父母,便安慰他。“我与他们分开时,他们还在山里。不要担心,他们会照顾自己,等明天天亮,我们就去找他们。”

  “公主会跟我去吗?”男孩抓抓脑门,担心地问。

  “会。”看到他抓头,解忧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取出他的“吐马克”递给他。

  “这是你的吧?如果没有它,我还找不到这儿来呢。”

  “是我的!”男孩笑着取过帽子。“以后我再教公主‘叼羊’,好吗?”

  “好,这次比赛,我可不一定会输喔。”解忧笑着替他戴好帽子。

  翁归靡虽然在跟他儿子说话,但另一边的窃窃私语,他一个字也没漏掉;他深为贵为大汉公主的解忧,能与他的族人和寻常小孩相处融洽而感到高兴。

  她会是个好母亲!他欣然想道,可几乎同时,巫医的话和女人苍白痛苦的脸,锐利地闪过他的脑际,喜悦顿时变成沉重的石头,坠在他心窝上。

  夜深了,两个孩子要去睡觉了,可乌就屠似乎认定自己对解忧有某种责任,非要亲自安排她睡觉的毡房不可;翁归靡没反对,解忧也无所谓,于是热心的男孩,把她带进一间温暖舒服的毡房,告诉她这是他最好的朋友才能住的地方。

  解忧感谢他,表示她很荣幸能住在这里。

  他满意地带格木去自己的毡房睡觉,解忧在床上坐下,感到很疲倦,却毫无睡意。她仍感到困扰,不知为何,翁归靡娶过妻的事,让她十分难受。

  他二十六岁,孩子都八岁了,那么说,他是在长安当质子时,有了这个孩子。

  他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汉人吗?

  一股冷风吹来,门口的毛毡掀起,翁归靡俯身走进来;解忧垂下头,心乱了。

  他在她面前坐下,她感觉得到,他的眼睛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可是她不想抬头,更不想让他看出,她在嫉妒一个死去的女人。

  忽然,翁归靡发出轻笑,令她吃了一惊,但她仍拒绝抬头。

  “我的天,勇敢的公主,真的在怕我耶!”他惊呼,声音里却充满笑意。

  “谁怕你?”解忧依然拒绝看他,垂着头抗议。

  “那为什么不看我?”

  “你脸上又没花,有什么好看的?”她赌气地说。

  他突然伸手将她的脸托起。“可你的脸上有花,我想看你!”说完,他猛烈地吻住她的嘴,将多日的思念和深深的爱恋,都倾注在这个狂热而甜蜜的吻中。

  解忧什么都来不及想,就被他强壮的躯体所散发出来的阳刚气笼罩,被其中那狂野的原始力量震慑。她忘记了心里的不平衡,以同样的热情回应他。

  “我想你,公主!”翁归靡在她红润的嘴唇上呢喃着乌孙语。

  他湿濡的吻,充满了占有欲,激起她身体内部一连串强烈的反应。

  长久以来她都强抑着对他的爱,可是他的低语和热吻,引爆了她因分离和思念而剧增的感情。在这个宁静的深夜、在她梦寐以求的温暖怀抱里,她忘了道德的约束、忘了身负的责任,甚至忘了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毡房里,正睡着他的儿子。

  她只想跟他贴得更紧、更近,于是她突地将他推倒在毛毡上,急促地解开束缚着他衣袍的腰带,将那些阻隔在她与他之间的衣物推开。

  可翁归靡只是微微楞了一下,便立刻参与她的行动,对她做着同样的事情。

  顷刻之间,他们已裸裎相见,激情之火越烧越炽。

  然而,翁归靡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巫师的声音:配而不当,定一尸两命!

  所有的激情迅疾消褪,他忽地坐起来,拉开彼此的距离,然后端详着自己与她的身体。霎时,他英俊的脸上失去了血色、明亮的眼眸失去了光彩,一双颤栗的手指抚过她白晰细嫩的肌肤、划过她曲线诱人的胴体。

  他为她的美迷醉,却为她纤细的骨架,细致的腰臀绝望——

  为她燃烧的欲望纵使火热不灭,但他不能要她!

  解忧在他的注视中颤抖着、期待着,爱情的火焰焚烧着她的理智,决堤的情潮仍咆哮奔涌,可翁归靡忽然放开了她,而他奇怪的表情,也令她迷惑不解。

  “你……怎么啦?”她茫然地伸出手,想重新投进他温暖的怀抱。

  可对方阻止了她。“不……我们不能!”

  他为解忧穿上衣服,却不让她碰他,因为他害怕自己若控制不住,反而会害了她;他宁愿一辈子不碰她,只要她在他身边,让他看着就够了。

  这是翁归靡第一次拒绝她的亲近,解忧清醒后,忽然感到羞愧难当,并有种被挚爱的人抛弃和背叛的感觉。

  她推开对方的手,匆忙地穿好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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