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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等她们走远后,飞狐从树桩上跳下来,对易水寒说:“呵呵,你这是一次捅了两个马蜂窝,兄弟我替你捏把冷汗呢!”

  易水寒淡淡一笑,与他并肩往屋后青松崖走去,那里是他们平日练功的地方。

  飞狐又说:“给兄弟一句实话,你这里新人进、旧人出,那美丽的红绸姑娘你想如何发配呢?”

  易水寒往他肩上捶了一下,斥道:“胡说八道!什么新人旧人的?我对红绸从来没有非分之想,也从未碰过她,这你是知道的,还满口胡言。”

  “是是,小弟知道哥哥你从来没把小美人放心里,可是人家早已将一颗芳心挂在你身上,如今这般将她撵出去,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这话说重了!”易水寒站在山崖边,轻拍树干说:“这是迟早的事,让她去洗补房跟蓉嫂她们在一起怎么会是撵出去呢?”

  “话虽这么说,可是按照规矩,聚义堂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地方,如今出了聚义堂,她要见你可就不方便啰!”

  “唉!”易水寒叹口气。“自打年三十那事后,我就想这么做,她如果待在聚义堂里,就会一直看不到青山对她有心,看不出我对她无情!”

  听他这么说,飞狐自然明白他的苦衷。

  今年年三十山寨里按惯例开酒禁,所有人都毫不忌讳地饮酒吃肉、唱歌跳舞、嬉笑玩闹。可就在大家兴致高昂时,喝了半醉的红绸突然抱着易水寒大哭起来,说要与他拜堂成亲,而青山则抱着她大叫要“抢亲”。他们这么一闹,顿时让众人傻了眼,被抱得死死的易水寒更是尴尬不已,从那以后,易水寒就总是回避红绸,还常常借故住到其它营地,不回大寨。

  “对那位叶儿姑娘呢?”飞狐精明的眼睛闪闪发光。“我看你未必只是想用她替换红绸吧?”

  听他提到叶儿,易水寒笑了,那笑容照亮了他适才还阴郁的脸,也柔和了他凛冽的眼神。

  “说,是不是对她有情?”见他光笑不语,飞狐急了,往他肩上轻擂一拳。

  易水寒还是不语,但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他回手反击,顿时两个亲如兄弟的好朋友就在石崖边的空地上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

  原来易水寒也会武功,但两人各有长处。飞狐身手灵活,飞跃腾跳轻巧如燕;易水寒稳似泰山,出拳踢腿虎虎生威。

  最后还是飞狐略胜一筹,很快就单手扣在了易水寒的喉咙处,笑着威胁道:“说,是不是喜欢小狸子?”

  “没错,我好斗又有趣的野狸子!”易水寒停止反击,放松地往后一躺,靠在大树干上,看着天边的彩霞,满足地吸了口气。

  他不会否认自己喜欢那个身材娇小、脾气老大、好斗又有正义感的小丫头。想起与她在老磨坊里的较量和亲近,他体内的血液即刻涌向四肢百骸,身体和心都暖了起来。他知道正是她的活泼机灵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吸引了他、让他无法不喜欢上她。想想看,天下哪有女人敢像她那样不自量力地跟他肉搏的?

  见他动了真情,飞狐心喜,却故意哀叹。“唉,要是我先遇到她就好了!”

  易水寒立刻戒备地直起身望着他。“什么意思?”

  飞狐坐下轻笑道:“别紧张,你都宣布了所有权,谁还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抢你的野狸子?不过,要是今天先遇到她的人是我,哥哥你就没这机会啦!”

  “你可不许动她的脑筋!”虽然兄弟相知甚深,但易水寒还是警告他。

  飞狐立刻跪起,双拳交握对天发誓。“我以爹爹一代武林宗师齐天飞侠的名誉发誓,我此生绝不夺易水寒之所爱,若违此言,愿受天罚!”说完俯身一叩首。

  听他竟以过世的师傅之名立誓,易水寒也顿时跪在他身边,以同样的动作对天发誓。“我易水寒以师傅一代武林宗师齐天飞侠的名誉发誓,此生绝不负师兄飞狐之信任,若违此言,愿受天罚!”说完后,同样俯身一叩首。

  然后兄弟两人互相看着,大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飞狐说:“看我们俩乱的,你比我年长,却是我师弟,我称呼你哥哥,你称呼我师兄,这是哪门子事嘛!”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自己明白就行。”易水寒爽朗地说:“当年若非师傅去洛阳搭救,我早就随爹娘兄妹们死在劫匪的刀下了,那我易家也就绝了后。”

  “是啊,转眼都十二年了。”飞狐也颇多感慨。“如今乱世之中,我们还是要担负起延续香火的重任,愿哥哥早日成亲,并得子嗣以慰先人!”

  “师兄你也一样!”易水寒语重心长地回答。“这次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兄弟正要跟哥哥说。”飞狐收起了轻松的笑意,将自己这趟打听来的消息详细告诉他,最后说:“平庐节度使冯昌隆从安东找来了黑鹰,这一定是冲着咱们来的,日后咱可得留神。”

  两人谈论着,心情不再轻松,因为眼前动荡的社会和他们不可知的命运。

  “三家屯的王霸天有何动静?”易水寒问。

  “那吃人不吐骨的混蛋,最近可是囤积了不少米面!”

  易水寒挥手在膝盖上一拍。“好,不能再等了,我们得给他点颜色瞧了!走,回大寨去,看下一步该怎么走。”

  就在青松崖边兄弟俩说重要事情时,聚义堂里,红绸正刁难着叶儿。

  “都是因为你易大哥才赶我走!如今你是这儿的主子,何必来问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婢女该做的事情流水账似地说完后,红绸气恼地说。

  “我也不想问你,但我总得知道该睡哪间屋。”叶儿看看这间位于正中间的小屋烦躁地问。

  她怎能不心烦?光听到要伺候那个杀千刀的男人洗澡吃饭更衣外出等等时,她就心慌意乱。跟他认识不足一日,可已经交手数次,每次都赢不了他,还被他占尽便宜,甚至还亲了嘴。

  唉,想到老磨坊里的亲吻,她浑身燥热难受,以后如果他再占她便宜怎么办?而且,更教她不安的是,她似乎并不讨厌那种“冒犯”,当他的手碰触她时,她也没有像崔白化碰她时的恶心厌恶,只是觉得又羞又怒,这是为什么?

  红绸一扭头。“爱睡哪儿就睡哪儿,就是睡到易大哥的炕上,谁会拦着你?”

  听她毫无理性的话,叶儿明白这个刁蛮的美女是想为难她,也就懒得开口,只是沉默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间外屋其实就是个小过厅。无论谁进出都得经过这间小屋,因此这间屋虽不大,却很重要。屋子东西两边顺墙各有个大锅台,分管冬季各屋火炕的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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