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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大家被她的话怔住了。古立恒痛苦地急喘,嘴唇鲜红。

  “我没有招惹你,开始时是同情……想帮助你,可是……”她哭着说。

  “慢慢地,我也、也……不知道,我喜欢你……是的,我喜欢上了你,不管是丑陋的你还是俊美的你,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就是喜欢你……”

  古立恒僵住,染血的嘴唇颤抖不已。

  漪莲绝望地哭着:“但是那是错的啊!我已经订了亲,你不是我的未婚夫,你根本不是……我怎么可以喜欢上你!不可以喜欢你!我只可以喜欢他!绝对不可以喜欢你……我怎么可以背叛自己对爹娘和他的誓言,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喜欢上你……这是不对的……”

  古立恒颤抖着,眼底闪动湿润的光芒。“你还没嫁给他……”

  她哭着低喊:“可是……我、我辜负了凤生哥哥,我居然喜欢上你……我也对不起你,因为我永远不可能嫁给你……我该怎么面对凤生哥哥、怎么见爹娘?!我该怎么办……求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他对她伸出手。阳光中,他的手颤抖着。

  她浑身颤抖着拚命地摇头,如同濒死的小动物般。她绝望地喊:“来世,来世让我再遇见你!”

  “不!漪漪……我不求来世,只要今生!”

  他急喘、大喊,殷红的血大口地从嘴里涌出。如果他再挣扎,会流更多血,并因此而亡。

  “天哪,你不要再说话了……快来人救救他!”漪莲大喊,扑倒在他身上。

  “大夫来啦!”有人喊。

  总管拉开漪莲,两个壮硕的护院按住挣扎着要拉回漪莲的古立恒,不顾他的低吼和反抗,坚决将他抬走。

  夜,清冷的秋夜。

  房里的灯昏黄地散发出柔和的光,漪莲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古立恒。这是他受伤后的第四天,他已经不再吐血,大夫说他正在康复中。可是他的脸好苍白,吃得也很少。

  抚着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漪莲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没想到被外人传为恶魔的鬼王,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从他开始治疗起,他就要她陪在他身旁,不准她离开半步,否则他就不吃药,不让大夫靠近。

  为了让他及早康复,劳伯和沙大叔求她答应他。

  立恒,你知道吗?就是你不说,我也不会在此时离开你的。

  知道他怕她私自离去,她暗暗在心里对他说。

  看着陈设依然简朴,但多了不少药罐的房间,漪莲心里颇不平静。

  就是在这个房间,她与他相遇,他粗暴地扣留了她。

  也是在这个房间,她揭开了他脸上的假面具,发现他真实的面容。

  同样在这个房间,她掀开了那层笼罩着他的黑幕,看见了他被掩藏在黑暗中的真性情。

  而从一开始,他的狂暴与阴郁、孤独与冷漠就像磁石似地吸引着她。

  她对他的关心和爱慕来得那么突兀,他的炽热情爱更如骤降的狂风暴雨,令她措手不及,但又深深被他吸引。

  她体验到她从未经历过的情感,那是她与凤生十几年的未婚夫妻关系中从不曾有过的心心相印。

  理智上她知道她该爱凤生,可是感情上她却爱着古立恒,而令她高兴的是,古立恒同样深爱着自己。

  想起危楼上他的表白,她心里充满了甜蜜。

  理智与感情却将她的心切割成碎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尤其当看到古立恒为了救自己而身受重伤时,她又怎么能一走了之?可是继续留下来的话,凤生又怎么办?他是自己的未婚夫,而且那么爱自己,那样的男人,谁忍心伤害他?

  面对这两个男人的爱,她该怎么选择?

  第六章

  “漪漪……”

  低沉的嗓音,没有初遇时的冰凉,充满了绵绵情意。

  “你醒了?”漪莲微微一笑。“你饿吗?”

  古立恒摇摇头,抚摸她布满忧虑的小脸,轻轻吟道:“绿竹漪漪,我心萋萋,敢问佳人,琴瑟合兮?”

  见他毫无血色,还在竭力逗自己高兴,漪莲禁不住流泪。

  古立恒替她擦去泪。“别哭,这可是我做过最好的诗喔,你别不领情。”

  漪莲就着他的大手擦去脸上的泪,轻声说:“好好一首诗被你改成这样。”

  “那你念原诗给我听。”古立恒孩子气地要求,其实想化解她的伤心。

  漪莲点点头,背诵道:“瞻彼淇澳,绿竹漪漪;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你真不简单,连《诗经》都学过。”古立恒爱怜地看着她被泪水浸染得更加晶莹的眼睛。

  漪莲羞愧地说:“可是我并不完全明白其中的涵义,你可以讲给我听吗?”

  古立恒笑笑,将她的手握在手中,缓缓地说:“这首诗讲的是为人之道。做人当像青竹般高风亮节,如美玉般禁得起切磋琢磨,真正有道德修养的君子不靠宣扬吹捧来成就自我……”

  见他脸色愈加苍白,喘气急促,漪莲急忙阻止他。“你不要多说话,等你好了再讲给我听吧。”

  “那你不要再哭了。”他喘息地说。

  “好,我不哭。”漪莲强忍着泪扶起他,喂他喝水。

  “跟我说说你读书的情形。”喝过水后,他觉得好一点,便要求道。

  漪莲苦着脸说:“我很调皮,没有好好读书,现在会的这点是娘逼出来的。”想起总管曾说他自幼习文,不由赞叹道:“你才是有才气,三岁能读诗,七岁能行文,弱冠之年就高中状元,官拜四品御史。”

  古立恒淡然一笑,转移话题道:“说说你的家庭。”

  漪莲想想,说:“我家没什么好说的。爹爹家前几辈也出过举人,可惜后来家道中落,爷爷开了铁铺,传给爹爹。我姥爷家在扬州,是读书人家出身,可是逃难到了青浦,姥爷姥姥病了,是我爷爷和爹爹收容他们,后来娘就嫁给了爹爹。爹说我机灵,就让娘教我读书写字。”

  “那凤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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