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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你放我回家,我就不会烦你了。”她依然说个不停。

  “我叫你闭嘴!”压抑的咆哮声靠近,随即漪莲的颈部被一双冰冷的手掐住,她猛力想呼吸,喉咙发出“咕咕”的怪声。

  “我要死了!”她在心里惊叫着,双手抓住掐在自己颈子上的手。

  当碰触到那双手时,漪莲感觉到它们的颤抖,并带着一股凉气直侵她的心。

  难道他也害怕?她在窒息前,一个念头突然冒出。

  力量的悬殊和对他无缘由的同情,令漪莲放弃了挣扎,她无力地垂下双手、闭上眼,任他将怒气发泄在自己颈上。

  可是就在她垂手闭眼时,颈上的力量突然消失,那双欲置她于死地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细颈。

  “漪莲!韩漪莲!”冰凉的声音第一次有了起伏。

  漪莲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白色身影,甚至看到那抹焦虑的目光。

  然而那双手在她睁开眼睛时随着白色身影飞快后退,动作敏捷如狸猫。

  而令她惊讶的是,房内摆设连同疾速撤离的身影都像剪影一般呈现在她眼前,虽然不完全清楚,但已能看清轮廓。

  对面窗前站着的人影一定就是古立恒。他的身侧是一张带顶但没挂帷幔的四柱大床,床头有一片阴影,想来是个立柜;而在屋子中央靠近自己的地方,是一张长形台子,上面有艘巨大的船模型。

  “你……你在做……做船……”她沙哑地问,心里充满了惊喜,这个鬼男人并不是躲在这里发呆,而是在做模型,在工作!

  这个发现令她好开心,可是她说不出完整的话,因为一阵突然爆发的咳嗽阻碍了她。

  “出去!滚出去!”

  随着他的狂叫,门开了,一个黑衣人闪入,不容分说将她拉出房间。

  几乎就在她跨出房门的同时,门板“砰”地在身后被摔上了,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碎了。

  “但愿不是那艘木船模型!”漪莲心里暗自祈祷。

  房内的古立恒颤栗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依然为刚才发生的事惊悸不已。

  “我差点杀了她!我差点要了她的命!”

  他低喃着,颓然倒在椅子上。

  他向来是个冷静克制的人,除了爹娘弟弟去世时曾失常外,他从不失控,可是这个絮絮叨叨的女孩轻易就激起他的脾气。

  这个貌似柔弱胆小的女孩!

  他看着自己的手,这双刚才掐在纤细颈子上的手,心里再一次颤抖。看来总管的看法是对的,她有勇气!否则她怎敢擅自将正厅大门打开,拆了那些窗帘?怎敢在他面前暗咒他,对他做鬼脸?

  想到之前还对他怕得要死的女孩,今天居然敢用毫不掩饰的同情与训诫口吻对他说话,他在恼怒之余也对她生出新的兴趣。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愚蠢还是勇敢?!她那样碎碎念嘴不会酸吗?

  那天剩下的时间,古立恒没有再找她。

  漪莲想,一定是自己把他惹毛了。

  但这并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摸着依然隐隐作痛的颈子,回想在他房里发生的事,她耳边仿佛再次响起他急切担忧的呼唤,感受到颈上冰凉而颤抖的手,和那份冰凉穿透肌肤,直抵心脏时所引起的悸动。

  他绝对不是心狠手辣的“魔鬼”,绝对不会无故伤人!她坚定相信并为发现“鬼王”仁慈的一面而兴奋。

  自从知道他就住在自己的楼上,只要在屋内,她总会不自觉留意楼上的动静。

  尤其是夜里,她更会下意识竖起耳朵倾听;即使在庭园中,她也会不时注视着三楼那扇雕花窗户,脑里盘桓不去的是古立恒孤单又瘦削的身影,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想:“那么黑,那么安静,他怎么能一个人独自待在那里呢?”

  这天更深夜静,躺在床上的漪莲仍毫无睡意。

  她听到楼上的他来回踱步和偶然东西落地的声音,不由纳闷地想:“他在忙什么呢?”

  就在她开始有点睡意时,忽然一记开门声惊醒了她。

  在寂静的夜晚,门板的“咯吱”声显得尖锐而清晰,接着听到一串轻微的脚步声伴着地板的声响从头顶的房门口延续到走廊和楼梯上。

  “这么晚了,难道他要出去?”带着疑问,她从床上跳起来拉开门往外看,可是他是从侧门出去的,所以她无法看见他。

  于是她急忙跑到前廊往下张望。

  果真,一辆黑色宽篷马车正停在侧门前,总管劳伯站在车旁。

  身着白衣的古立恒走出主楼,二话不说弯腰上了马车,护院为他关上门。车夫一扬鞭,马车往园门驶去。两个护院坐在车后板架上,另一个坐在车夫身边。

  “这些护院倒是很忠心,可是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漪莲想着。

  她悄悄走到门边侧耳听听,外面没有任何声音。她很想上楼去看看古立恒的房间,去看看那个模型。当然,她最想知道的,是他整天将自己关在那个不见天日的黑房间里干什么?

  她小心地点着灯,轻轻地将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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