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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两位郡主呢?”当看到饭桌上只摆放着他和公主的餐具时,他不悦地问在一旁伺候的丫鬟。

  但得到的回答却是天云郡主病了,郦儿郡主要陪伴她,所以两位郡主都不来吃饭了,赖大娘正在照顾她们。

  “病了?”楚天南不信,他知道一定是郦儿的主意,他那个病弱的妹妹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违抗他。

  “去,把她们找来!”他愤怒地命令丫鬟。

  可是公王立刻拦住丫鬟,对楚天南说:“找她们干嘛?天云身体一向不好,那个骄傲的郦儿来了也会不自在。”

  “何以见得?”

  “哟,王爷,想想看,我这么美!和我坐在一块儿,还不把她羞死?”

  她的话让楚天南想笑更想吐。

  碍于她的身分,他满腔怒气不便发作,只能没好气地说:“公主真好心,但府里的规炬不能改。”

  他让莽子照看着这里后,迳自往郦儿和天云住的内院走去。

  才走近内院,就听见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笑声。

  这么快乐,怎么可能有人士病?他不满地想,大步走了进去,刚转过廊檐,即听到有人捏着嗓子装腔作势的说话,像极了永嘉公主的声音。

  “……喔,王爷,快、快抱我!”

  那娇嗲的声音令他万分错愕,不由停下脚步站在柱子后观看。

  只见院里除了天云、赖大娘夫妇外,还有一些仆人丫鬟,大家或坐或站地围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容。

  而令他们如此开心和专注的,正是那个在心里纠缠了他一天的郦儿。

  此刻,她正站在人群中,绘声绘影地表演着。

  “哎哟,抱好人家嘛,来,把脸盖上……”她模仿公主说话,又举手掩面,做出娇滴滴的样子,那神态和腔调莫不与永嘉公主如出一辙。

  “抱着就抱着,干嘛要把脸盖上?”她头一扬,声音突然变得瓮声瓮气,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学楚天南说话,同样学了个三分相似。

  而她接下来的学舌,不仅令大家捧腹大笑,就是廊柱后的楚天南,也由最初的气恼震惊转为忍俊不禁。

  “哟,王爷!您难道没有发现我更美了吗?l郦儿扭着腰肢走了几步,又捏着嗓子四顾道:“看哪,我走过的地方花儿不再开放;我养的鸟儿除了乌鸦全都死光光;我去看鱼儿,只有癞虾蟆对我呱呱叫;我去王府,除了王爷,没有人会出来相伴……”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问:“为什么?”

  郦儿噘起嘴,一手撑腰,一手比出个兰花指,娇滴滴地说:“嗨,你还不明白吗?天云那丫头就不必说了,反正还没长大。可那丑丫头郦儿就不同了,她要是见到我还不自惭形秽,立刻撞墙。

  “哈哈哈!顿时又是一阵大笑,就连廊柱后的楚天南都笑开了嘴,可那边还没完,只见她突然双手蒙脸哀号。“哎哟,好没意思喔,天下女人男人都败在我李大美人脚下,让我怎么活呢?”

  然后突见她一仰头,一跺脚,双手撑着腰,大喊:“也罢,丫鬟——”

  天云立即配合地应道:“嗳——”

  “取铜镜来!”依然是学公主吊嗓般地说。

  “干嘛?”

  “本公主一日没照镜,不知是不是更美了……快,取来!”

  “来了——”这次是赖大娘接上,因为天云已经快笑岔了气。

  只见郦儿仍镇定的演下去,丝毫没笑场。她双手比了串接镜、照镜的动作,随即惨叫起来:“唉呀呀,我的天哪!怎么会这么美?不行了,不行了,我实在是不行了,美死了,美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倒在赖大娘身上,没了声息。天云跳过来拍着她喊:“郦儿姊姊,后来怎样了?”

  郦儿捏着嗓子说:“后来嘛—我死了!”

  “死了?”大家惊问。

  “怎么会?”

  “当然会,美死了!”

  “哈哈哈……”众人爆出一阵大笑。郦儿翻身而起,舌头却突然短了半截。“老、老天!”她震惊地看着前方。那里,楚天南正好整以暇地靠着廊柱,欣赏着她的“表演”。

  注:隋唐皇室都有很浓昀鲜卑族血统。

  第五章

  听到郦儿的惊呼,众人回头,因为很少有人或事能让她如此目瞪口呆。

  看到令她如此失常的人是楚天南时,众人的笑声立时顿住,院子里鸦雀无声。

  楚天南看着那个给满院的人带来欢乐的女孩,惊异地想:她的表演也太逼真了,她是怎么知道公主的样子的?难道公主以前就是这副德性?

  “请问王爷来此有事吗?”仅仅换口气的时间,郦儿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脸上平静得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又在装了!

  楚天南立在台阶上看着一本正经的郦儿,无奈地想。此刻,他更加确信安静胆小绝非她的个性,他一定会挖掘出她风趣幽默的那一面,让他日后的生活时时充满笑声。不过现在他得先磨去她的棱角,让她知道王府里谁是老大!

  “郦儿,北院待客!”

  听到王爷的命令,院子里更加鸦雀无声,众人都变了脸色,天云偎近郦儿。

  郦儿扫了大家一眼,低沉地问:“王爷要我待什么客?”

  “府上今天来了客人大家不知道吗?为何都没有人去接待呢?”楚天南意有所指地扫了赖大娘一眼,又把目光放在郦儿身上。

  “客人?”郦儿故作不知地看看院里的每个人,夸张地问:“客人,你们有谁知道今天是那位贵客到了府上?我怎么没听说有客人莅临?大娘也不知道吧,不然身为管事的大娘是绝对不会在这里的。”

  她的话一语双关,既为大娘脱罪,又使楚天南难堪,逼得他不得不点破来者是谁,可谓绝妙之极。

  他脸色阴沉地说:“永嘉公主来了大家不知道吗?公王难道不是客?”

  “原来王爷是说永嘉公主啊。”郦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进而谦卑地说:“王爷也许忘了,公主从来就不是客人。容小女子提醒,以前王爷回府常携公主同归,是公主和王爷不许小的们前去打扰,所以多年来王府上下皆知公主并非是客;即便是,也是非常之客,是王爷自己的客,与他人无关。因此迎接伺候的事,还轮不到小的们。”

  她的这番话说得楚天南毫无招架之力、还击之功。

  他吃亏在并不真的了解楚天南与郦儿、永嘉公主之间的事。明知她含沙射影地指责他,他也不可能真的责怪或伤害她,所以他只能以威权来压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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